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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燃的蔷薇 耐冬豫 2548 2024-07-07 11:51

  那个年是穗子过的最无助的一年。父亲见人就哭,母亲似乎一下子老了,也更强势,更泼辣,整天抱怨父亲,咒骂父亲。新年夜,丰伟出去拜年,母亲去街上烧香,穗子在家里照顾父亲。父亲这会儿睡着了,穗子坐在堂屋沙发上,红烛高照,灯火通明,外面鞭炮声烟花声此起彼伏,穗子更觉得孤独无助。

  从前虽然父亲母亲吵架,她觉得受伤,但父亲还在,无论外面多大风多大雨,她心里总还是有依靠的,父亲是她的依靠。现在父亲倒下了,她突然觉得她像站在悬崖峭壁上,任狂风暴雨袭来,都只能一个人承受,再没有可依靠的。

  穗子望着神像,望着红烛,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越擦泪水越多。这时手机响起来,是路一发来的新年问候。

  “你父亲怎么样了?”

  穗子看到路一的头像,心里的委屈一下决堤,哭得更止不住。

  “从医院回来了,还躺在床上,手脚不能动。”

  路一打电话来,问长问短安慰穗子。穗子的心情好很多。两人刚挂断电话,穗子母亲回来了,顶着一头风雪。母亲站在堂屋门口拍打身上的雪,走进屋来,穗子已进去里屋躺在床上,生怕母亲看见她哭过。

  年后初三,姐姐就来了,看见父亲额角有一个伤疤,瞬间发起火来。

  “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的吗?怎么头上还有伤了?!”

  穗子诺诺答道。

  “半夜掉下来磕到床角上了。这个床不行,得换一个。”

  “那你就不能换一个,还等我来换啊。”

  穗子没答话,母亲白了姐姐一眼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自从父亲生病后,母亲没有一天不希望父亲早点死去,对于姐姐这样紧张的态度,她是看都不想看一眼。有姐姐在照顾的时候,她肯定是躲得远远的,只吃饭的时候一起吃饭,姐姐照顾累了,母亲才凑上前去照顾侍弄。

  穗子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正好有个老客户打电话来有个项目需要做,想穗子去跟着一起出差。穗子跟姐姐和母亲商量后就准备过去,其实这时间已经是年后3月份了。4月1号,穗子出发去锡城,一到锡城,路一就大大拥抱了一下穗子,许久不见,给了女朋友很多的安慰,穗子这会儿觉得特别幸福,老天还是厚待她的,给了她路一这样温暖的男朋友。

  她甚至想着能早点结婚,这样她就能像姐姐一样,再大的风雨都有另一个男人在背后撑着。两人腻歪了几天,穗子要去出差,出差的日子,心情好很多,白天忙碌着采访客户,晚上有时候也要忙到半夜,还有整理采访笔记,写稿子,穗子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出差一起的伙伴都看得出穗子变了一些。

  项目快要结束,前一天晚上客户说要请大家去吃海鲜,穗子羞涩地跟着大伙一块去,被大家像照顾小公主一样护着,甚至客户还调侃说。

  “这么漂亮的美女编剧,就留下来在我们这儿别走了。哈哈哈”

  穗子害羞地笑笑。她的工作是广告文案策划,这工作就是整天在一堆男人帮里,被他们调侃,或是听几段黄段子,穗子早就习惯了。她也早习惯被别人美女来美女去的称呼,虽然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长得清秀,有点书卷气质而已。吃过饭已经很晚,回到酒店穗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的后背烂了几处,用药也不管用。穗子一听,又急又气。

  “我姐呢?不在咱家里吗?”

  “你走后没几天,你姐就回去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又要哭起来。穗子心内很乱,怼了母亲一句。

  “你也不照顾好,这才多长时间就身上烂了?”

  母亲没想到穗子会这样埋怨她。

  “就你们照顾的好,嫌我不好,你们把他拉走啊!”

  母亲挂了电话,穗子坐在酒店里感觉天旋地转,心脏像窒息了一般生疼。穗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火车站,又是怎么回的家,总是她回到家后,看到家里一片荒凉,父亲窝在里屋一张小床上,难闻得气味熏人,母亲也一脸憔悴,鬓边得白头发多了许多。

  父亲一看见穗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母亲冷眼看着,训斥了父亲一顿。穗子一句话没说,低头帮父亲整理床铺,把尿不湿换了,小心翼翼翻过背,看见父亲腰部和屁股脊椎部烂了两块,伤疤还在渗着血丝。穗子心如刀绞,眼泪流下来,默默帮父亲擦拭伤口,换药,包扎。一切收拾妥当,穗子才仔细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已经瘦的像个小矮人。穗子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回来,心内对母亲的恨意又浓了一点。

  穗子回来一个星期,姐姐也来了。母亲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偶尔还是会因为照顾父亲与姐姐争论几句。转眼间算起来,父亲生病已半年了。暮春时节,天气有点点热起来,姐姐和穗子为父亲铺了新的床铺,父亲能躺在院子里看看天空,晒晒太阳。这天不小心,两人把父亲抬上轮椅得时候,父亲的脚磕在轮椅边上,被划伤了一个长口子,鲜血止不住。好容易止住血,包扎好,第二天一看,脚已经肿的像气球,两人气自己又气父亲。此后父亲一两个月没有再出屋来。

  乡下得夏天不热,但是蚊子苍蝇特别多,父亲的脚好容易好一点,被蚊蝇叮得脚趾头又肿起来。穗子和姐姐轮流替父亲上药挤脓血,穗子想这辈子最不能看的血看了,最不能忍受的屎尿也忍受了,最不能碰触得脓血脏脚也碰了,人啊,被逼到那份上,啥顾忌都没了。

  把父亲收拾好睡下,姐妹俩在院子里乘凉闲聊。姐姐道,

  “你最近怎么不跟路一联系了?我看你手机放在哪儿一整天都不看。”

  穗子这会儿看着手机。

  “我不是正在看嘛。”

  “你说咱爸还会不会好了?”

  “我觉得悬,看这样也就是耗时间了。”

  穗子说这话后也觉得后悔,忙改道。

  “我听咱村里人说有人躺了两三年又治好的,希望咱爸也能治好。”

  姐姐叹了口气,道。

  “谁知道真假,咱爸现在这样子,估计要好起来也难。”

  自从父亲生病,穗子和姐姐轮流照顾,两人更亲近多了。姐姐说过这话后,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再说下去。各人看各自的手机。穗子其实想告诉姐姐,她在前几天跟路一提了分手,父亲生病已经八个月,穗子也自4月份出差去锡城一次,就没再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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