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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虎山之死

尘封的红衣 石木楠 4573 2024-11-12 16:23

  牛家庄村的书记叫牛红栓,他在村里当书记有二十多年。村干部每年的工资不高,而且牛家庄村每年也没什么财政收入,更别说能捞到什么油水。平时村里没有什么事儿,最忙的时候也就村里有红白喜事时,那时他就需要在办事家当总管,忙前忙后。此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里工地上打工,他抹灰是一把好手。虽然年纪已经六十二三,但是干活还是很麻利。天冷后大部分工地就要停工,他马上就要在家歇息啊,也就最近几天。

  当王安国站在院子里喊他时,牛红栓正穿着一身泛白的迷彩服躺在沙发上眯着眼,身上盖着红色的毛毯。

  “红栓,红栓....你在不在家?”王安国喊的声音不是很大。

  牛红栓从沙发上坐起来,“在家,快进来吧,安国。”

  王安国心头一喜,没有扑空就行。要是书记中午不在,那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他快步进屋,看见红栓坐在沙发上正给他递烟。

  “咋啦?有什么事了?“他递给王安国烟后,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猛吸一口后说道。

  “嗯,是有点事儿。”王安国说到此时停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烟后才继续说道,“虎山,好几天没出门了,家大门从里面插着,人应该是在家的。但是没有什么动静,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所以赶快来找你,商量下看看怎么办?”

  “几天了?”牛红栓神色一紧。

  “听我媳妇说,最少有个四五天,这几天就没见过他出门。”王安国如实回答。

  “走…现在就去看看。”牛红栓立刻站起身,朝着卧室方向走去,然后打开门把头凑近去,“我出去一趟,去沟底虎山家瞧瞧。”

  待卧室媳妇应了后,他出门和已经站在门口的王安国快步朝着沟底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站在虎山家的门口。“虎山,虎山,你在不在家,我是红栓。”牛红栓扯着嗓子喊道。里面没人回应后他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应。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安国,你去把石宝贵叫过来,然后顺便搬个梯子来。”

  “宝贵今天出门了,下午五六点才回来。”

  “那行吧,那就搬个梯子来吧。我给老黄打个电话,他应该在家。”老黄以前曾是村里的会计,和牛红栓搭档二十多年,村里有事时牛红栓总是爱喊他一起。

  几分钟后,王安国把梯子架到牛虎山家院墙的时候,老黄风风火火地正好赶了过来。

  “今天这个事儿,咱们三个人都给对方做个证。我们是为了虎山的个人安危才擅自进院的。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到时候也好说。”红栓爬上梯子时,郑重地说了一句。

  “嗯,放心吧,红栓。你小心点啊,别摔了。”老黄扶着梯子说道。

  牛红栓利利索索地爬到墙上,站在墙上停顿了几秒。随后弓着腰慢慢向一旁挪了几步,最后踩到一个垫脚的东西,正好顺着下去。十几秒后,牛虎山家的院门时隔五天后再次被打开。

  之后,三个人迅速走向牛虎山常住的那个窑洞,两人弯着腰透着玻璃往里看,一人透着门缝往里瞅。此时正是一天里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很容易就看见斜躺在床上的牛虎山。牛红栓用力地敲了几下玻璃,“虎山,虎山。”他喊着,可是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没有应答。

  “坏了,出事儿了就是。”牛红栓有些慌乱地喊道。此时王安国的脸色已经煞白,老黄倒是较为平静,就是一脸愁容。

  牛红栓用力推了一下门,厚重的木门里面插着门闩。

  “安国,家里有锯没?”他狠狠地问。

  “没有,宝贵家有,我现在就去。”说完,王安国扭头跑了出去。等他拿着锯子再回来时,那两人已经蹲在门口抽起来了烟。

  “人肯定是死啦,死了好几天了,我都闻见味了。来的时候我还想,这货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喝酒喝死了。没想到还让我猜对了。”牛红栓一脸惨笑,“人都死球了,也不怕他讹人了,马上锯门。”

  冷静的老黄突然提了一嘴,“反正人都死球了,现在也不是着急的事儿了。我建议最好通知下派出所吧,毕竟事关一条人命。”

  “你说的对,保险起见还是这样吧。”说完牛红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后,拨通了110的电话。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扭头看了身边的那两个人一眼,“派出所马上来人,咱再等等吧。走,走,去大门口等,这有点味儿。安国你家有口罩没?有的话拿几个来,一会儿要进家,不戴口罩估计受不了。”

  “应该是没有,那东西一般用不到,家里也不备着。”王安国回答道。

  “我家有,我现在回去拿一趟。”老黄说完就快步离开此地。

  “那你正好先别过来了,在村口等等派出所的人,沟底路不好走,你引引他们。要是村里有人问起,先别说。到时候怕人多,太闹腾。“牛红栓说道。老黄回过头来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这期间牛红栓和王安国没怎么说话,各自蹲在门口抽着烟。王安国是个话少的人,而牛红栓此时脑子里在飞速地思考着,他在想着后续的事儿。“虎山无儿无女,虽然有个姑姑,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村了,怎么联系也不知道。再说平时那家和虎山也不怎么来往,这个事儿,估计也不爱管吧。反正虎山的后事最终还是要村里头给办。后事儿怎么办,这个得尽快安排啊。人都死四五天了,得尽快入土。钱的话,钱的话先村里垫钱吧,其他以后再说吧。不过村里账上现在也没多少钱……”他一边抽烟,一边想着。不知不觉脚下已经扔下四五颗烟头。

  牛虎山和牛红栓都姓牛,据说两人的爷爷还是表兄弟,但是到了他俩这一代,两人就只能算个本家了。牛红栓蹲在墙根,不由自主地想起此时已死去多时的牛虎山。虽说他平时人品一般,爱占个小便宜,在村里的口碑不好,但是如今毕竟死了,而且死了好几天都没人发现,连后事应该也没有人给料理,想想也是可怜啊。有呼吸时叫一个人,一位人,断气后就只能称呼为一具尸体。如今六十多岁的牛红栓这辈子对生老病死这种事儿见得太多,哪天村里不死一两位老人呢?可如今牛虎山的死,还是令他心乱如麻。

  城关镇派出所在云泽县的东外环路上。午饭后民警老张和徒弟孙卫东在值班室里休息。老张今年四十七岁,个子不高,头发有些秃顶,身材保持得还可以,没有发福。他在城关派出所已经工作十余年。刚参加工作时被分在在一个偏远乡镇,工作了七八年后才熬到县城里。去年所里分给他一个徒弟跟他搭档,也就是现在身边的孙卫东。孙卫东在省警察学院毕业后通过县里的考试考到所里,工作一年多还没有正式编制,算是一个“临时工”,一个月底薪和加班费以及补助到手才两千出头。小伙子倒也很乐观,平时工作态度认真热情,脑筋转得也比老张这些“老家伙”们转得快一些。

  “张师傅...”门外传来电话值班室姑娘曹晓倩的声音。

  老张从床上起身,“走吧,小孙,出警去吧。大中午的,也不能让人消停会儿。”上午两人在一个城中村刚处理完一件两家因为盖房而产生纠纷最终演变为斗殴的事件,吃完午饭刚躺下一小会儿,事儿又来了。

  两人径直走到电话值班室,看了看电脑上登记的接警信息。

  “牛家庄的案子,是不是派错啦。”孙卫东看完嘀咕了一声。

  “没派错,虽然牛家庄归属东邑乡管辖,但是我们所距离这个村很近。”老张一边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一边给徒弟解答。“一个单身汉死在家里四五天被发现,死因不详,猜测是喝酒喝死的。报案人是村书记。走吧,去看看情况。”他随后又喃喃自语道。

  两人把案件交接后迅速开上警车,朝着牛家庄方向驶去,路程的确不远,预计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在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老张对自己的徒弟说道:“小孙,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师傅,从报案信息上看,应该可以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性,门目前还是反锁状态。不过具体情况要去现场进一步了解后才能确定。”

  “嗯,我们这一次出警的目的就是排除刑事案件,如果就是突发疾病或者喝酒致死,那后续就交给村委会处理吧。如果万一是一起刑事案件,在移交市公安刑侦处的时候,我们也要了解到足够的信息,不然市里刑侦那帮家伙会点咱们炮的。一会儿到了现场你记得多观察。”老张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

  孙卫东“嗯”了一声后开始专心开车,脑子里也不自觉地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报案信息

  十分钟不到,他们已经到了牛家庄村的村口。之后看到一位村民在路边摆着手。孙卫东把车停在了那位村民旁边。

  “民警同志,我是村书记安排在这里给你们领路的。地方在沟底,开车下去得绕路,你们把车就停到前面的广场上吧,一会儿我带着你俩过去。”

  孙卫东把车停好后与老张跟着老黄下了坡。老张一边走一边向老黄了解基本情况。等走到牛虎山家院子前时,他已经把死者的一些基本情况和院子里今天中午发生的一些都了解清楚。

  牛红栓看见老黄带着两位民警走来时,他迅速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烟开始散。老张热情地接过烟,孙卫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抽烟。

  “你就是村书记也是报案人是吧?”老张问道。

  “嗯,是我。本想我们自己锯断门闩进去,后来想想,还是报个案吧,这样我们也放心。”牛红栓回答道。

  “对,你们做得对,万一有什么别的情况,你们自行进入,会破坏现场。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老张说完就先一步进了院子,他进去后用目光扫了一下院子四周。

  “小孙,你拿上相机,检查一下院子有无异常情况。他们是跳了院墙进来的,你看看除了今天上午的新增脚印,看看有没有别的。”

  孙卫东提着相机绕着院墙走了一圈,然后“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走出院外,踩着梯子上了墙,观察了一会儿后重新回到老张身边,“张师傅,就一串脚印,是他们今天上午翻院墙留下的,其他没有发现。”

  老张点点头,然后扭头对着身边的三位村民说:“那麻烦书记给锯下门闩。一会儿我们先进去,随后让你们进去的时候你们再进。”

  牛红栓戴上口罩后拿起一根锯条开始锯门,两分钟不到,门就被锯开了。这时一股混合着脚臭味,汗臭味,尸臭味等难闻的味道铺面而来,让牛红栓忍不住干呕起来。这幸好是十一月末,要是在夏天,这臭味估计得要熏死人啊。

  孙卫东看见牛红栓的表情后默默地戴上口罩,觉得不放心后又多戴了一层。老张站在原地神色平静,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给三位村民散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等会儿吧,散散味儿再进去,刚吃了午饭不到半个小时。”

  孙卫东尴尬地摘掉口罩,然后又开始环顾起院子。院子不大,两孔窑洞,侧边还盖着一间小砖瓦房,应该是厨房或者杂物间。放眼这一切,都有些破败不堪,就像穿越到二三十年前的世界。唯有那辆鲜红色的电动三轮车,安静地停在院子中间,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这死者的命运该有多悲惨啊,生前过着穷苦且孤单的日子,即便是死亡,也是孤零零地。不过他很快就回复正常的情绪,在这一年工作中,他见了太多人情冷暖,甚至也看过过夫妻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不过大部分案件都是一些鸡零狗碎,一旦涉及到刑事案件,他们都会移交。这一年凶杀案还没有遇到过,在这个小县城,是很少发生凶杀案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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