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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红袖楼主02

花月外史 卢安娜 3599 2024-11-12 19:02

  皇后洛清月得知太医诊断后,叮嘱首领太监守成如果皇上病情再有变故及时来飞星宫禀报,而后晓谕六宫皇上龙体有恙,诸位妃嫔一律不准前往承乾宫以事疾为由打扰陛下休息。

  阖宫嫔妃本以为这次皇上生病是一个表现情真意切的好机会,哪成想就这么被皇后娘娘断了来路,心里气的半死还要哀哀切切的低身行礼。即使皇后娘娘平日里再是不理俗事,没有母家。可却没有一个妃嫔傻到以身犯险,坐以待毙又心痒难耐,于是下意识的都想到了贵妃红绡。毕竟,人人皆知,皇后与贵妃的关系,向来水火不容。

  只可惜贵妃红绡并不知道此事,否则整个后宫都要昏迷五日不止。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凄凄惨惨戚戚呢,全然没有心思顾及他人如何想的。

  天早已大亮,日上三杆的时间。贵妃红绡依旧没有等到皇后娘娘摆驾仙云殿的消息,别管是质问或是什么,总归理理她便好。可枯坐了大半天,依旧什么也没有。

  皇后洛清月倒不是没有质问贵妃红绡的念头,只是相较于追问过去的事情,她更倾向于想知道此次闭朝的时机对于杨三爷的影响,有没有按照她推演的方向发展。毕竟,权力是一味瘾药,一旦沾染后再失去,可不会那么轻松。更何况杨三爷盼了这么久,恐怕戒掉之后更是难于登天。

  她将杨三爷派系的人员名单又再次核实,想着不到五日的时间里,不知道杨三爷会从哪里入手。礼部并没什么实权,吏部与刑部不是一日之功,兵部他已有些人脉,工部尚未着手,户部就是空皮囊,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恐怕,杨三爷此时也很是头疼吧。

  想到此处,皇后洛清月心里轻快了些多,还有心情了解下罪魁祸首如今在做什么,至于恒安王萧嬴那边如何处理,恐怕要了解那位贵妃动手原因之后才好决定。这么想着,皇后洛清月晚饭尚未吃就前去仙云殿,打算理清楚恒安王的态度,以及出身添香楼的贵妃娘娘的想法。

  于是在傍晚时分,贵妃红绡总算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儿。

  “给皇后娘娘请安。”贵妃红绡一听到皇后娘娘要来仙云殿便即刻起身前往宫门口相迎,要知道狗炀帝都没有这份待遇,她的行为让周遭侍候的人一时间都大脑空白,片刻后只有一句评价:贵妃娘娘是位识时务的主儿。

  相比于仙云殿内侍从们的惊讶,皇后洛清月更想知道的是那个走形的竹灵笼哪里稀奇,值得昂贵的红凝丝作配,银铃做芯。可当面问出来好似有些不妥,两人也不是什么交心挚友的关系,只是轻声的回了句:“起来吧。”便走进了主殿正位,打算探探这位香荀的口风。

  待贵妃红绡稍坐,皇后洛清月抬手示意众人退下。仙云殿的人面露异色却不敢违抗懿旨,只得一步一步的走出了主殿,只留下皇后洛清月和贵妃红绡二人。

  “陛下突发恶疾,昏迷至今。如今朝中流言四起,不知贵妃可有什么想说的?”皇后洛清月面对着双目直盯着她的贵妃,心中盘旋的话脱口而出。想着这次来恐怕问不出什么了。毕竟探口风这件事,最好的方式就是隐而不漏,似是而非虚实结合,再辨别消息真伪。如此张口便说,又不是夫子询问课业。

  不过很明显皇后洛清月的担心是多余的,贵妃红绡的脑子恐怕早就同守成一批次去的御膳房,她对于皇后的质问未置一词。反倒是于素手抬起绶带旁的走形竹灵笼,说道:“姐姐知道吗?这是竹灵笼,民间的机巧玩意儿,原是用六条竹篾编织而成,后有巧匠改良成两条竹篾便可编织。只是技艺繁琐了许多,竹篾薄而锐,稍不注意便会划伤手指。故而,有这等手艺的人大多手指老茧遍布,苦练多年。如今会两条竹篾编织的人更是不多。妹妹有幸,在幼年见识过一次。”贵妃红绡说完就将腰间的竹灵笼摘下,起身送到皇后洛清月身前。

  皇后洛清月对听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眉头微促,才想将宽大衣袖内的手伸出接过,不料贵妃红绡退后了半步。拇指食指将手心中的竹灵笼掐起,指尖微微用力,早已走形的竹灵笼再也扛不住外力,猛地向内收缩而后向外四散摊开,锐利的竹篾不知是划伤了红绡哪里,指尖霎时间只余下带着血迹的两片竹篾,哪里还有竹灵笼的影子。

  皇后洛清月只觉得眉间好似一阵刺痛,仿佛竹篾划伤不只有红绡的手,鲜红色沾染下的竹篾,离民间机巧玩意儿成为越来越远,它更像是一枚暗器,锋利轻巧,伤人于无形,若不是血迹四溅睡又能知道伤在哪里,恐怕凌迟的刀片都没它锋锐。

  贵妃红绡对于受伤不以为意,复进一步说道:“当然,也有传闻。数百年前的古国铁矿稀少,曾将竹子裁的又薄又利用以凌迟。只是不知道竹子做的刀具同铁刃相比,哪个施刑人会更疼一些?”红绡越走越近,指肚间不断摩挲着两片竹篾,对于滴血的伤口恍若未觉。

  皇后洛清月端坐未动,心中隐隐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虽然这位香荀说的话貌似残忍又冷漠,可是她总觉得自己有些熟悉,甚至觉得自己在哪本书上有读到过。

  “姐姐?”贵妃红绡在离皇后洛清月仅有一圈时停了下来,微微欠身坐在了皇后洛清月身旁,手拿竹篾探向那人腰后,竹篾擦过绸缎不断响起勾丝的声音。另一只手抬起手背稍旋,指背自皇后洛清月眉眼间滑过,拂过线条柔和脸颊至下颚,“你说,恒安王此刻在宫外是不是要急的火烧眉毛了?”捏起皇后洛清月的下巴转向一旁,手中紧攥竹篾拢向身前。“姐姐,方才你问我陛下突发恶疾,我想说些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姐姐,你觉得狗皇帝能活过今晚吗?”话音越说越低,尾音轻轻地从唇畔飘到耳侧。

  皇后洛清月仍是方才端正的模样,如果忽略微红的下巴和点点“红梅”的宫装。“本宫不知。”

  贵妃红绡听到“本宫”二字心中一酸,腰间的手止不住的用力,嘴里倒轻飘飘的说了句:“你可认得我啊,皇后娘娘?”连称了数日的姐姐都不喊了。

  皇后洛清月对于强势的行为一向反感,黛眉拧在一起,常年透彻的眼神里有着许久未见的烦躁。早已不再像方才一般端坐的如座观音像,双手探出衣袖止不住的使力要将人推远些,身体犹如鲜活的河虾拼了命的往后缩。

  “皇后娘娘不认得我也是自然,毕竟岁月匆匆数载已过。只是让妹妹伤心的是,姐姐旧音仍在耳旁未散,怎就连竹灵笼也一并不记得了?当年,同我将这个故事的人可是你呀。”红绡的话有着她本人也没有颤抖,像是飞逝而去彩蝶轻振的翅膀,有着摇摇欲坠的脆弱易碎,也伴着展翅远飞寂寥。

  皇后洛清月听着变音的话,力气骤然一滞被红绡抱得更紧了些。“我?我何时……”洛清月脑子里找贵妃红绡的一切说不出口的心思和明面上无法反驳的原由瞬时纠缠在了一起,被她的“是你”搅得一团乱,尚未理出头绪,又不合时宜的想起萧亥那日说的“你,洛清月何曾喜欢过我!试问天下哪位女子见与意中人执手相看,眼睛像你一般,你哪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过我?”

  那时,他们还算是和睦夫妻。

  相处之时从未争执,偶有拌嘴也是萧亥一人自顾自的生闷气,让洛清月常常摸不到头脑,找不到原因。虽然朝中多有流传炀帝为人虚伪,登基之后狡兔死走狗烹。可是洛清月也从未找他质问一句,找到张达即刻押运至京都,欲为父亲同洛家军证明清白。

  哪曾想到关在天牢里人一日不到暴毙而亡,她纵使再冰雪聪明,算无遗漏也料不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政治中,从来不是忠贞之臣自证时的豪言壮志,不过是君主手握生杀大权的一枚道不出的催命符。

  张达暴毙当日,洛清月只身一人身着常服脱簪未妆,来到承乾殿想要凭借他们二人结发夫妻的情谊,为洛家军十万人求求当今陛下,可是不知道为何明明她求得失彻查洛家军之事,只是几句话之后就变成了炀帝萧亥一人站在远处,不住的嘶吼着质问着:她可曾有喜欢过他一分一毫。炀帝萧亥长身而立威严君主的样子早已不见踪影,宫殿内只剩下了一位自言不敢奢求爱意,只求一句喜欢的少年人。

  倘若不是洛清月面色苍白,神情冰冷的跪在宫殿内。谁人看一眼“为爱痴迷”的少年君主不赞一句,少年情爱情深似海。只是,两人一人声嘶力竭,一人无动于衷。不和谐在炀帝萧亥的每个尾音后缀着,他的皇后相比于陛下缘何如此,更关心的是能否宽限几日时间,给洛家军自证清白的机会。

  这副场景让人看了,都不知道该说是爱不够深,还是心足够冷。

  皇后洛清月一直自认为她是被炀帝萧亥伤透了心,才心中冷清,如今再次同样遭人质问,洛清月觉得炀帝萧亥或许作为帝王狠辣有余,仁慈不足,但为人方面自己是比不过的,毕竟他说对了。她洛清月,原来从未喜欢过他。

  贵妃红绡早在说完话就羞不住的将头抵在了洛清月的肩上,可是久久听不到答复。殿内安静的罗雀可闻,怀里的人也不再挣扎。红绡嗅着鼻尖似有若无的清冷味道,心跳一声比一声沉重,好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底气十足质问为何忘我早已在她抵在肩头时就变了味道。

  红绡此刻只是想了又想,止不住的想要亲亲怀中人,只是,想要,亲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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