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浚？乖孩子……”
“看得见吗？爸爸现在正在向你招手……不要坐起来，躺着就好，看得见？很好……”
“现在，爸爸拿几张纸片，告诉爸爸纸片上的内容……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看着这张纸片上的钟，然后告诉爸爸……这是几点？”
“很好。然后看着这张纸片，上面有什么内容？“
“没错……没错……你答对了……然后，先不要动，爸爸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不过忍一忍，等会儿爸爸带你去克里克餐厅吃你最喜欢的鸡肉芹菜卷……一定要好好配合一下爸爸哦，一定哦……告诉爸爸，现在闻闻这张纸片，闻出了什么吗？“
“很好，很好，你说对了，说对了…….很好。不要着急，最后一个问题，能够告诉爸爸这张照片上都有一些什么吗……没事，继续说……说你看见的东西就好”
“接下来，爸爸把你放下来，乖儿子，走一走路……”
“你感觉还好吗？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真的没有吗？！”
“说实话哦！真的？！”
“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的好儿子！……你是……”
……
搞不懂，为什么那个男人会觉得自己成功了。成功做出了什么？成功地让自己的妻子离自己远去，再成功地逃避自己的责任抛下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成功地让自己的儿子对他恨之入骨？
对不起，我本来不应该这样说的。但就是因为他
……如果没有他，我现在的生活会普通和正常太多。
至少……我不必这样竭尽全力去掩饰自己……不为其他人所知的过往……
至少现在走在这条小路上，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我。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喜欢被大众关注，不喜欢和太多人来往，越来越喜欢独处，越来越不想和其他人说起我的过去。跟陌生人说话，别人惊讶地问我怎么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时，我就像被马蜂叮了一下似的毫不自在。我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就宁愿这样安静而平静地过完一生，最好。
她的出现呢？无疑会打破这样的平静。无论是早还是晚，都会打破曾经我最为熟悉的那片天空下的生活。这只不过是把生活带回到以前的宁静生活罢了，我根本没什么需要反思的——她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绝对的偶然。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自己还可以像没有遇到她之前那样生活。就那样的活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接待几个访客，多好，多平静，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识破我的不同寻常，也不用竭力将自己掩饰成一个正常人。
……
“我们大获全胜！省政院的人被国民大会议查处了很多人，新委任的省政院司保证会遵守协议的全部内容。至少，我们不用再担心机器人会毁掉我们的生活了。”
尚友坐在我面前，向我通报着这个好消息，还不忘跟服务员说到：“两份猪排拌饭，一份少盐，一份多加点蔬菜。哦对了，这个孩子还是不吃辣，真可怜，少盐的那一份少辣。”
虽然尚友对这则消息感到十分高兴，但我并没有像他如释重负的感觉。
“别叫我我孩子，我比你大三天好不好……嗯，你知道，上次的活动，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你们不会成功的，对吗？”
“也许吧，芝蔓出现的恰到好处吧，真是个好孩子。不过我也很早就向警署厅求救过了，这是我的先见之明吧。”
“可也不能否认她的价值吧？如果没有她，你们怎么会撑到警察赶来？”
“是，是这样的……你想说什么？”
“先生们，你们的饭好了……”服务员恭敬地把饭菜端到我们两个面前，掀开盖在饭碗上的盖子。一股热气迅速升腾而起，逃窜进了空气里，再也找不到什么踪影了。
“算了，先吃饭。哦对了，初霜她……”
“别，你先告诉我，你想说什么？至于初霜嘛，她这个人其实很好，至少敢于担当，我已经原谅她了。”
“初霜她这个人——”
“你先给我说，你刚刚想说什么？别让我猜啊，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猜测别人的话了。”
“呃，行吧。你想想，一个机器人拯救了你们想要限制机器人的活动……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顺便把面前的饭和菜搅拌一下转移视线。
“那你倒是错了，如果她在场却没有帮助我们，我才会感到诧异。毫无疑问，机器人是辅助人类而存在的，而不是取代人类的存在。”
“所以说？”
“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芝蔓做的挺好。你吃过饭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在再跟我聊这个话题，是在故意逃避？我不清楚，但这样真的显得整件事情很矛盾。
至于她嘛，如果她当时就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反对机器人的话，她还会义无反顾地帮助他们吗？这我可猜不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很难假设，就像教授常常告诉我们的一样：“历史没有如果。”
“你没听见你的手机响了吗，你在想什么事情？最近我发觉你越来越容易失神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反正这也无所谓，谁打来都差不多，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顶多是问问在吗，吃了吗，有空吗之类的寒暄罢了。
“喂，文浚，在吃饭吗？”电话那头正是初霜的声音，听起来她以为我正在吃中午饭，“抱歉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打扰你。不过我希望你可不可以抽个时间，我很想深入了解一下小芝。”
“谁打来的电话？”尚友在一旁问了问，我猜他其实知道是初霜打来的，不过并没有直说。
不过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是非常必要的事情吗？”
“呃……”她支支吾吾地说着，“也不算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管别人的事情的人。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芝蔓背后，有些什么事情，是不是瞒着我们。”
“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想，要不要这样，既然去不了我们学校，那么我把我哥的实验室钥匙偷过来，然后，我们迅速地给她做个全身检查，顺便看看，她到底有哪些部位被替换成了机械设备。你觉得呢？”
如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的话，拒绝才显得自己足够白痴，对吧？
“行吧，你打算多久？”
“如果方便的话，越早越好。后天早上如何？”
“随便，我无所谓的。”
“你太干脆了，文浚。行吧，就这样。我很快会通知木子和夏橘两位……呃……”
一般说到这个时候就应该挂断了，不过她好像在犹豫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吗？”
“听着，文浚，”她忽然坚决起来，“我这么做，是为了芝蔓可以了解到她的过去，没有别的目的。而且，我知道你也有一个和她相似的过去——”
手机里响起了“嘟嘟——”的提示音，意思是至少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人的手机已经精疲力竭，现在正竭尽全力地想要告诉我们准备好说“再见”了
“该死，手机快没电了！早知道昨晚少看几集番剧了！明明我这样下定决心要告诉你的！“
“你……什么意思？什么事情？快说啊！”
“木子很早就告诉我了，你是第一——”
电话断线了，比她打过来的时候更毫无征兆。
我是第一？我只记得我在中学时古诗背诵和名篇默写上得过几次第一名，一举吸引到全校的注意——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又呆又傻的男孩子记忆力怎么会那么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不断有流言蜚语传来，说我是作弊啦、和老师串通好了啦、是校长干儿子啦，什么什么的，各种各样我做梦也梦不到的说法，在他们嘴里冒出来了。自然，没有一个人觉得我是完全是靠做到的。
当然，如果某个人想到了是我大脑构造方面的问题的的话，我估计会受到更可怕的排挤……
“怎么了？“尚友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后天早上你有空吗？”
“后天早上？也许吧，到时候我看看。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情就好。”
“到时候电话跟我联系。”
“喂，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啊。”
“吃完饭陪我买杯奶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