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最终选择让她继续留下,似乎让夏橘感到有些失望。她想要见见欣雯的憧憬也随着我单方面的决定而破灭。
我想,这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是想和真真切切的欣雯见面呢,还是想和只能生活在虚拟光驱中的欣雯见面?”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她一脸失落,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
“我只能说,可能是缘分不足以我们再见一面了吧。”
可能这对欣雯才是一种解脱吧,至少比永远,永远困在一个看不见的容器里,以电子信号的方式存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物与爱念自己之人一点点地消失要好得多。
唉,永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好了,现在应该集中精力解决她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她呢?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该如何安置她呢?至少要保证我们几个的安全。
而且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原因很简单,我身边的人无不例外,都接受了国家安全防卫厅的探员的“简单而且不例外”的讯问。但事实上,似乎只有与我联系比较紧密的人,才接受了这些探员的“简单讯问”。而他们当时之所以告诉我只是在排查式地询问,只不过是想让我放下戒备之心老实地回答他们问题罢了。
“所以,实际上你已经被盯上了?”
初霜打电话来关切地询问道。
“我也不能肯定,但感觉,现在应该趁早做个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地说,“可能我的哥哥知道了上次我们冒用他的实验室的事情,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不是乱用了他的实验室。”
她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内疚和自责——这种语气,比战败了的指挥官向上级汇报情况,实验失败了的科学家向团队成员解释失误之处,弄错了订单的工厂厂长向客户赔礼道歉还要重上许多。
我感觉事情估计比她现在说的还严重一些。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说下次不要乱动他的实验室了,还要我解释一下用做什么了。”
“然后呢?”
“然后,我只能直接说了,哈……抱歉啊,我不太擅长说谎,说谎时的语气都与平时说话不太一样……所以我只能说了实话。”
好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没什么,反正说也是说,不说——也是说。
“没什么,所以你哥哥他怎么说?”
而且如果他的哥哥愿意帮我们的话,没准事情还有转机,她也许可以有一个比较安全的庇护所。
我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好像说过她哥哥似乎知道她背后的一些秘密?
“他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带上芝蔓,去找他一趟,我可以带你前去。看样子他好像很了解芝蔓。”
“是吗?如果可以的话,这周末就可以。”
“行吧,我会转告他的。”
……
我在这条小路上走走停停,记得一个纪录片曾经讲过,在阿波恩特邦联的古利特邦的那拉帕沙漠里,生活着一种有趣的蝎子,他们平时在沙地里利用沙子构筑着各种奇怪的图案作为他们的狩猎场所,捕捉一些小型昆虫。对这些小虫子而言,这些奇怪的图案就是迷宫一般的存在;不过对于大型的动物例如狮子或者豹子,迷宫却是一个个相当有趣的图案。所以,他们千辛万苦构筑的迷宫总会被好奇的动物破坏掉。但每次总是破坏多少,他们再重建多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不知道她对于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现在回想一下,也许是一个迷宫罢了——我一直没有猜透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可对于一些人来说,她不过是一个有意思的图案而已,并且曾经还是一个足以升官发财的图案——那简直是招财进宝的福帖一般的图案。
我一直在想我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好像她曾经和我渡过的时光都统统消失不见了一样——
陪她玩游戏,和她看电视,帮她打开汽水盖,跟她一起上街,教她写字,还什么什么其他日常到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这些事情好像统统从脑子里删去了一般,想找都找不到。
所以人们为什么要在删除文件前先把文件放在回收站,以防万一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