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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断肠往事

天宿绝煞 游侠阿七 5360 2024-11-12 19:19

  茼影替若翼包扎了伤口,伤口很深,层层的纱布都被红色染透,而若翼却没有发出一声的低吟。

  清池赶来,看到若翼肩头的纱布脸色深沉,眉宇间透着无奈,眼中尽是心疼,他和粟予多年的心结几人都心知肚明,粟予爱恨分明,非黑即白的性格使得她有自己特有的为人处世,心思很深,很难轻易向人吐露心声,自己放不下的事,即便不足为世人所惦念,在她心里也是不能释怀的过往。

  “你怎么那么傻,明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何故要伤害自己”清池满脸心疼。

  若翼抬手抚摸清池白皙的脸庞,轻声道:“答应我,真的是最后一次。”

  清池将自己的手覆在若翼手背,满眼柔情,释然的点点头。若翼将她拥在自己怀里,仍是一脸愁容道:“粟予这个疯丫头真是让人头疼。”

  清池揽着若翼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她从小就很有主见,不让她撒完气,是不会罢手的。”

  屋外的缝隙里,茼影看着眼前情状亲昵的一幕,手握药瓶静静的退到了屋外。天已黑了,月光洒满空地,石阶上药盆的影子投在地上,茼影心里竟生出一丝惆怅:影子知道自己是影子吗?

  “茼影”飘痕从背后轻声叫了一声。

  茼影移开药盆,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来回倒着手中的药瓶,一副有话难开的样子,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握紧药瓶缓缓道:“飘痕,翼哥哥真的.....差点.....害死栗姐姐吗?”

  哎,”飘痕叹口气,坐到茼影身边拍着她的肩头道:“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粟予放不下,心里一直记恨着若翼。”

  茼影不懂;“到底为什么,我突然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栗姐姐她.....十几岁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还有姑娘,你们要寻仇,是什么样的仇,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五岁的时候跟着栗姐姐,后来就遇到了你们,我们就像家人,可我.....而你们没人告诉我,我也什么也...帮不了,我觉的自己很没用,栗姐姐还说她会离开,我们这样算什么,.....是.....交易吗?”茼影深吸口气,脸上浮现些许的烦躁。

  飘痕诧异,眼前这个人人都想保护的茼影,已不再是无知无虑的孩子了,飘痕放空思绪,十几年的光阴如昙花一现,仿佛就在昨天........

  飘痕凝望夜色开口道:“当年,姑娘的父亲洛卫是宫中医师,姑娘的娘亲过世后她爹便无心为官,辞了官带着姑娘和她姐姐清淼回了老家达州。达州地处偏僻,远离喧嚣,民风淳朴,我也是那个时候作为仆人留在了府上,三人便在此开始了新的生活,一日在街中闲逛时,老爷无意发现为路人施医的三人,三人从容不迫,不计报酬,这样的善举触动了老爷,同为医者的他很欣慰便邀请三人到府上做客,那时姑娘只有十六,姐姐清淼大她两岁。老爷在饭桌上介绍三人是钟离蝉耀和他的儿子钟离若翼,还有他的徒弟言冲。若翼和姑娘同岁,那时的若翼清秀腼腆,看到姑娘连话都不敢说,和他完全不同的言冲倒是机灵活脱,眼明心细。老爷和钟离师父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清淼看到爹爹难得如此轻松和舒畅便让三人在府中留宿,接下的日子,一行人白天就到街上行医,晚上便讨论些不常见的病情,日子久了,清淼发觉若翼对姑娘有情,觉得若翼品行端正,憨厚实在还吃得了苦,便同老爷讲可以把姑娘托福给他,老爷为官多年,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妻离子散,也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权力的附属品,只要姑娘愿意,老爷断不会阻扰。”

  茼影两手托腮听的认真,嘴角不觉上扬道:“原来翼哥哥早早就喜欢上了姑娘啊,不过翼哥哥哪里憨厚了,只是性子冷,不善言辞罢了。”

  飘痕也笑了起来,感慨道:“想起那段日子还真的挺幸福的。”

  “那后来呢”?茼影好奇道:“翼哥哥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姑娘了吗?”

  飘痕摇头:“钟离师父觉的自己漂流在外居无定所,这样的条件配不上姑娘,便劝若翼不要胡思乱想。”

  “啊”,茼影意外,急切道:“那姑娘呢,也不愿意吗?”

  飘痕:“姑娘那时还弄不清楚自己对若翼是怎样的感情,不讨厌,但要成亲的话又有些犹豫。”

  茼影:“后来呢?”

  飘痕:“大小姐看出了钟离师父的难处,但也要先弄清楚姑娘的心思,便以上山采药为由和姑娘上了山。老爷从医多年,大小姐和姑娘自小便熟识药材,达州四面环山,也有些少有人路经的山谷,因此孤山深远处也多了些珍贵的药材。大小姐费劲心思想让姑娘弄清楚自己对若翼的感情,二人一路畅聊,越走越远,意外在灌木丛生处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那人一动不动,衣服破烂,浑身是伤口,二人吓坏了起先以为是尸体,大小姐委婉贤良,知书达理,她鼓着勇气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那男子的脸被打的血琳琳,根本看不清样貌,大小姐寻着他的脉搏发觉还有气息,心生恻隐,便和姑娘合力将那人带回了府里。

  茼影叹息着:“你们天天提醒我人心叵测,姑娘的姐姐倒是毫无防人之心呐。”

  “清淼她宅心仁厚,我从未见她对人说过一句重话”飘痕道:“也算那人命大,被一群医术高明的人所救,没几日便醒了,众人的悉心照顾也算是没有白费。男人叫司竹甫,欲往京城投奔亲戚,哪知刚踏进达州便被一伙劫匪盯上了,抢走了身上所有的财务还被打的半死丢在了山中,司竹甫在府上养伤期间都是大小姐在照顾,他知道是大小姐救了他的命平日对大小姐也是相敬有加,伤势痊愈的他样貌俊朗,五官分明,脸上的几处刀疤也不影响他英俊的样貌,他对老爷一家千恩万谢,对大小姐在相敬如宾的日子里则是动了心,大小姐也被他的温尔雅所吸引,清淼不似姑娘那般犹豫,二人心意相通,老爷不是世俗的人,便同意了二人的亲事。”

  茼影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也为这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心生悸动。

  “一年后”飘痕嘴角挂着笑容继续道;“大小姐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一家人因为这个孩子变的更热闹了,钟离师父为了方便在山腰盖了几间竹屋,迎着日辉,采药,晒药,老爷十分愉悦终于过上了他向往的闲适生活,在老爷眼里早已认定钟离师父是他的亲家了,姑娘和若翼成亲也是迟早的事,老爷在竹屋精心研究医术上的疑难杂症,和钟离师父常常为了一点新的发现开怀大笑,若翼为了讨姑娘开心,将竹屋正面的山腰种满了各色的花,春天一到,山上的野花和种植的花争相开放,遥相呼应,空气里的花香布满整个山谷,鸟鸣,溪潺,竹翠,花香,真的是绝世的世外桃源,姑娘第一次抱了若翼,还称这个地方为‘花朝谷’。”

  茼影听的满心的向往,恨不能亲眼去见一见那满山花开的谷,想不到翼哥哥不善表达的性子下居然还能做出这么浪漫的事,她端着脸颊暖暖的笑着。

  往事随风,总有些东西是吹不掉的,飘痕慢慢变的凝重,提起往事,那些美好的留在心底,春心汤漾,那些痛苦的刻在心上,每每想起便是伤口撒盐。

  飘痕理了理思绪再次开口道:“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老爷和钟离师父几乎天天在山中探讨药性,大小姐和姑爷日日围着小少爷转,若翼和姑娘便天天的从府上到山中,从山中再到府上来回的送着东西,安稳的日子就这样稀疏平常的过着,钟离师父和若翼当然希望从此便就此安定,不在随处浪迹,可那平日里面善的言冲竟生出了妒心来,他觉的自己处处比若翼强,竟还得不到两位小姐的青睐,如今他们都是成双成对,却撇下自己成了局外人,他那人刚接触时觉的为人可亲,没什么架子,做事麻利爽快,可处久了便能察觉心思深沉,爱计较,容忍之量更是视利益而定。”

  茼影感觉的到飘痕周身上下都竖起的愤恨,她和栗姐姐遇到他们时是在贺兰山,他们又是经历了什么,要从达州一路北上到银川呢?

  似是镀了铅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日是小少爷的周岁生辰,一家子都忙里忙外,老爷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他和钟离师父又发现了一味药的新药性,二人在山中一个口述,一个执笔迫不及待的将这重大的发现记录下来,过了午时还不见下来,大小姐心中焦急,往日里倒没什么,二人在山上呆上一天也是常事,只是今日小少爷周岁,都是早早说好的,却迟迟等不到人来,怕路上出什么事,便催着若翼和姑娘到山上看一下,二人到门口和刚进门的言冲打了招呼,如往常一般上了山,那日的天很好,没有一点不顺心的迹象。姑娘他们走后,我在厨房里忙着热菜,大小姐抱着孩子在大门口踱步”,飘痕突然加重了语气:“谁也想不到言冲那卑鄙小人居然暗藏杀人,到姑爷房里捂住姑爷的口鼻一刀刺透了心窝!”

  ‘啪嗒’茼影手中的花盆摔在了地上,惶恐道:“怎么会这样,那你们岂不是........”

  “那时的我也只有十九岁”,飘痕道:“我正好给姑爷去送茶,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吓的丢了手中的茶杯便往门口跑,慌慌张张的喊着;大小姐快跑”!飘痕眼角湿润,激动的学着那日的口气。

  “惊动了言冲,他也不打算遮掩,提着血淋淋的刀子便朝我们走来,大小姐稳重惯了,如今想来那一刻她是异常的冷静,将孩子交给我,推我出门丢下一句去找清池,便重重的关起了门插上了门栓,我急的边跑边哭,我清楚这门后将发生什么,小少爷睡的很香,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一刻他失去了什么!我在半路遇到了姑娘他们,若翼正和一伙人在缠斗,我呼喊着姑娘,姑娘吓的不轻,满脸的泪水,随着几人应声倒地,若翼牵着姑娘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我还没开口,大小姐伤心的说老爷和钟离师父都死了!我吓的一身冷汗,哭声连连道大小姐和姑爷也遭到了不测,都是言冲做的!他分明是早有预谋,雇了一批人想将我们全部灭口,这些人没有得手,想必言冲还会和其他人勾结,若翼带着我们二人往不常去的地方走,达州虽是偏远之地但乡镇颇多,有些地方他们还从未去过,小少爷在一路颠簸中一醒来就哇哇大哭,嘹亮的哭声哭的我们三人心急火燎,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我学着大小姐的样子哄着小少爷,暂时不哭了,我们三个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个村庄,小少爷又哭了起来,这回怕是饿了,我们三个更是没辙了,好在这时路过一位姐姐,见我们三人手足无措将我们带回了家,给孩子喂了奶,姑娘趴在若翼肩头不停的哭,一时间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若翼又何尝不是呢,二人相互的依偎着,从这一刻起他们只有彼此。”

  重重的压抑感压在茼影胸口,原来翼哥哥他们有一段这么沉重的过往,茼影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姑娘对言姓这么的敏感,她要找出当年杀她亲人的凶手,这个言冲杀了他们的至亲至爱,也毁了翼哥哥和姑娘的一生。

  茼影问道:“言冲是杀人犯,为何你们不报官抓他,反而要北上呢?”

  飘痕一副看尽繁华的落寞:“原本是要报官的,可言冲那恶人和官府中人勾结,满城张贴着我们的画像,连宅子也被他据为己有,他分明是要将我们赶紧杀绝怎么可能不计划周详,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使了手段买通了衙役,若我们被官府的人发现,随便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们都活不了。”

  茼影也跟着紧张道:“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摆脱的?”

  飘痕道:“多亏遇到了大姐的一家子,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女儿和小少爷一样大,我们要出城带个孩子肯定走不了,即便走的了小少爷还在哺乳期,我们三个要怎么解决,若翼拉着姑娘跪在大姐面前,将我们被恶人所害的事情讲了出来,其实街上的画像她也是看到的,大姐明辨是非,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所以我们便把那孩子托付给大姐一家照顾,等时过境迁时再来接走。”

  茼影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出的城?”

  飘痕的神色稍有缓和:“当时有很多商人出入嘉峪关,途经达州歇息,我们混在商人的队伍里,缉拿我们并不是官府发的正规通告,过城门时不曾查的那么严谨,我们随着大队伍一拥出了城,一路躲一路逃,两年后才到的银川”。

  茼影松了口气,她能想像的到之后发生了什么,问道:“那小少爷叫什么名字?”

  “司若南。”

  茼影在口中默念了几遍,若南,她十岁的时候听姑娘提起到过这么名字,而后就再也没了,茼影倒是好奇道:“为何你之后要改清池为姑娘呢?”

  飘痕道:“是清池自己要求的,她不想听人叫什么二小姐,老爷和别人介绍她时常常会说;这是我家二姑娘,所以清池觉的姑娘特别亲切,从我们到银川时便一直唤其为姑娘,一直到今天。”

  茼影只记的模模糊糊,他和粟予遇到姑娘时像是闹饥荒,浩瀚的大漠每天都有从别处来的流民进城,城中有的地方早尸横遍野,臭气冲天,茼影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和同是孤儿的粟予整日在死人堆里找东西吃,他们第一次见到翼哥哥时是一帮人在抢他身上的吃的,栗姐姐拉着她在不远处看着,姑娘见我们两个孩子在一群大人中艰难的找口吃的,时不时还会挨打,有几分心疼,便要我们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难民越来越多,朝廷派了官员来赈灾发粮,才解除了当时的饥荒,后来的事她也只记的星星点点,对于翼哥哥要害栗姐姐的事却没有半点的印象。

  这个故事好长,长到茼影回到了五岁的时候,天灾人祸,孤苦无依,倘若没有遇到他们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独坐月下,叹息过往,转眼十五年,年年岁岁间她觉的自己是幸运的,遇到的人都在保护自己,不是有了血缘关系才叫亲人,是有了感情,有了牵挂就可以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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