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慎刑司庄子羽对证 赵公府内疑心大起
词曰:
昨夜潇潇夜雨,红楼一梦,恨锁金瓶。采菱角,划游船,小桥流水寻宝玉;不知者,年华豆蔻早生华发,何谓此,相思日日泪断肠;宝钗戴,发髻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比范鸟,天上做凤凰,难于上青天,终是那,烟花柳巷第,做他人妇。
看官疑惑,这等事体,赵成义相信不足为怪,难道是青鸾未卜先知,看来还是娘亲行善积德,做此举也是难为娘亲。想到此处,青鸾心有戚戚,虽穿戴停当,让丫鬟拿着娘亲平时爱吃的点心食盒,来到王氏厢房。
这王氏的厢房在赵府中院的东厢房第一间,每日阳光照拂,必定是第一簇阳光进入,甚是明亮,想必李氏和何氏的居所自然是好些;房中摆设也是极为讲究,就说那黄铜香炉,雕刻的凤凰和狮子的比例是六对,而那李氏和何氏均是五对,可见一二。看管不知,这王氏的娘家便是平江路的王世豪族的千金小姐,虽是侧室所生,但也是疼爱非常,嫁与这赵显仁作为侧室,也是朝廷亲封的诰命,所以平素与黄氏说笑有居,内里这一层甚为关键。
只听得厢房侧门打开,正是那成义娘子青鸾和丫鬟进的屋子来,王氏便做欢妆让丫鬟紫鹃去迎,少时便坐在中庭的大理石桌子旁陪着王氏。
青鸾理了理衣袖,忙躬身施礼,谢道;“娘亲,媳妇今日前来,是拜谢娘亲为我挂心,昨日成义欢喜,若不是娘亲处置,怕是结不了他的心结。”
王氏却不答话,只是微笑的看着紫鹃和青鸾的陪嫁丫鬟,眼神一转,紫鹃边点头,两人退出了王室的房门。
正当青鸾纳罕间,王氏放下手中的针线和绣花补子,凝视着青鸾,青鸾见此情景,内心不免有些发慌,见娘亲眼神透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凶光,但还是镇静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娘亲训话。
“媳妇,这话我只和你说一次,你听好。”
“娘亲,请娘亲指教。”
“你可知我的贴身丫鬟婉儿吧,为娘出嫁之时,就带着这婉儿,那是也就八岁,虽说年纪小,玩的极好,嫁过来赵府后,不二年我生了成义孩儿;只因她大便照顾成义,两人相处日久,哪知成义十五岁那年,这奴婢就伺机勾引成义,成义见她生的貌美加之两人从小就在一处,两人耳鬓厮磨,这丫头虽说不敢去做正房,总是撺掇成义收他做偏房,丫鬟便是丫鬟,岂有此等非分之想,加之那时成义身体沉重,想必那女婢使得手段,哼,待你快嫁入赵府,我便吩咐人把这奴婢买到南都秦淮河去了,只对成义说婉儿已经嫁作她人妇,不让他知晓。”
青鸾听到此处,啊的一声,她道不清是惊讶,还是感叹王氏的心狠毒辣,眼神变得复杂,不由得低下头看着双手,心道,娘亲真是有手段,我真是不及她。
王氏见青鸾此等模样,知道媳妇心情,牵着手说道;“媳妇,咱们做主子,便是主子,这等丫鬟想入非非,我等岂能罢休,况且不引导走正道,更为可恶,你今后也要管束好丫鬟们,为娘的教训在前,这婉儿也是孩子,可是走错一招,实在无法饶恕。”说完,微笑着和青鸾吃点心。
青鸾哪有心情吃点心,只是勉强进了些,心道,娘亲转换自如,真是服气,这素日只知道侯门之中深似海,娘亲也是历练了,虽说狠辣,可确实可恶,今后也得提防一二。可见此,豪门之中,等级森严。
王氏见媳妇已经明白,便放下心来,说道;切不可告诉成义此事,你就每日抚慰,我推算,不出一月,你便有喜,我的孙儿也就来喽。王氏喜笑颜开,惹得青鸾娇羞不已,内心却是欢喜,早就忘了婉儿的事情。
这一夜,寒风骤起,卷起落叶无数,站岗门外的仆人们瑟瑟发抖着,暗骂道这鬼天气,真是入冬了。
这天气到了霜降,早晨起来,这青草地早也是黄色草遍地寒霜,仆人们打扫这院子,每个人穿的越发严实起来,赵府自是大小人冬衣齐备,就算是那看门奴仆也是靛蓝色棉布夹袄,寻常人家怕也是比不了,只能是省些棉花,聊胜于无。
农历九月十七,慎刑司司官苟琳升堂问案,贴出告示,定于农林九月二十审理供备库原司官吴宪监守自盗一案,这告示贴出,惹得慎刑司大门外百姓观瞧,以讹传讹,传承供备库司官大盗宫廷宝贝,说的有鼻子有眼。引为坊间谈资,引人入胜。
苟琳作为慎刑司司官,长得脸尖面窄,颇为刻薄之相,虽说为官十载,审理大案要案不在少数,少说也有十几期,深的官家信任。他还有个脾气,便是强项令,并不买这朝中重臣的账。
不一时,府内衙役快步走进慎刑司后堂中门,忙道;“大人,李国用相国快到了司门口,请大人门口迎接吧,这是规矩。”
“甚么规矩,李大人既然要来,我在此等这儿,你去迎接就算是规矩了。”也就是苟琳如此神气,这慎刑司原属于大理寺管辖,后来安帝即位,把这慎刑司提到皇帝直接管辖,虽说主管只有四品官衔,可比朝中三品还管用,自然是倨傲。
只见不过三刻,李国用相国的八抬大轿便已到了慎刑司门口,李相国在官家李思搀扶下站定在门口,这是随身跟着一个年轻公子,原来是庄子羽,三人便跟着衙役进入后院中堂。
“李相,真是奇了,我也曾随您到过其他府衙,不是司官来迎,便是主事陪着,这苟琳大人如此,真是眼见为实。”
李国用笑道;“这苟琳便是如此脾气,虽说有些做大,可是办案子用心,深的皇上称赞。”心道,这苟琳真是狗子脾气。
庄子羽笑而不语,跟随者衙役到了中堂。
“李相国,宽恕我等没去大门迎接,大人请上座。”苟琳虽说倨傲,此时却是有礼数,忙把相国让进首座。见身后跟着这年轻公子,便道;“公子是哪家公子,我却不认识,李相,我也到过你府中,却不识得。”
李国用笑道;“苟司官,这是京城锦仙居的主人,庄子羽公子,今日作为老夫的见证人。”
苟琳听到此处,不免严肃起来,躬身道;大人,难不成是为了吴宪一案,那请大人示下,小的丑话在先,今日大人如若为了此案来说情,影响判案,我是不答应的。
李国相也就不打官腔,忙示意苟琳坐下,“正人,我此来是按着官家旨意来的,二来是为了提供见证人事实。”
庄子羽便起身道;“苟大人,李相国,我此番来是提供一份清单,请大人验看。”说完,拿出一封清单递给苟琳。
苟琳见着手本,半信半疑的验看起来,原来是那被盗取的沉香贡品的详细清单,记得甚为详细,沉香总计500斤,均用柏木箱子装好,总计十大箱,每个箱子记号便是锦仙居的镖局——锦官城,编号从天字一号到十号,还有若干金银,总计是三万五千两,均为金条,三千五百条,装在七个箱子中,也是作了记号。
苟琳看到此处,不禁疑心,心道,这吴宪案子是沉香监守自盗的事实,却未曾见这金条,这可是有些意思,难道是吴宪私吞后没有说明,可是这锦仙居怎么为官家运送。
忙严肃的看着庄子羽,问道;“公子,我想来,皇家有内府,织造署,供备库,如何这沉香和金银由你这私人镖局运送,请明示。”
还没等庄子羽回话,李国用便起身,拿出一封内府文书递给苟琳,也不言语。
苟琳见此,也就一五一十的看着,上面写着上写着,官家制曰,着锦官城镖局运送沉香和关节税银自广东南道解到京城,为期一月,不得有误。苟琳细看,却是内府字样,且印章是安帝的印鉴,也就不怀疑。但还是看着庄子羽。
“庄公子,李大人,尽管有着印信,我还是要问,官家机构兵力已足,何劳烦你等运送,如若丢失,怕是大罪,怕是今日脱不了关系。”
“大人,这缘故说来如此,此次押运,虽说镖局镖师为主,可这押运头子便是供备库的吴宪和他的五名亲随,这广东路途遥远,官家重兵均把守在关隘,握着锦仙居镖局自景帝四十年便行侠江湖,颇得岭南威名,虽说没有官家宣扬,可是自安帝六年便押运到今日,也无事发生,我等惹事自盗,怕是早已屠灭。”庄子羽后半句未讲出,苟琳便意会,心道,这庄子羽倒是会说,这意思便是他惹不起,吴宪等人怕是做得出,官家之人监守自盗,甚是方便。
沉思一会,便道;李相,公子,我明白了,多谢见证,待到审案之时,请公子到堂佐证。说完,就端茶送客。
衙役陪着两人出了慎刑司官府,自是无话。只留下苟琳在后院中堂安坐,喝茶沉思。
当晚时分,赵府门口依然是灯笼高悬,门口叫卖的摊子不绝,虽说是离着五十米远,但是也只有这赵府门前空地宽阔,赵府也不为难众人,相安无事,便见得百姓们在摊子前吃着喝着,好不自在。
赵成都此时领着两个孩儿在大门前站定,只听得孩子们叫嚷着要去吃着小吃,成都便让宏儿领着两个小厮带着少爷和小姐去玩耍,叮嘱可要小心看着,免得夫人挂心。便看着孩儿走远,便回到府中。
“大人,刚才慎刑司小厮回报,今日李国相带着锦仙居的主人庄公子到了慎刑司,据说是为吴宪案子而来,说是做见证。”
“好了,你和我到爹爹那里去。”说完,也不回头,两个人进了大门。
赵显仁这几日也没闲着,时刻关注着吴宪的案子,吴宪作为自己的门生,平时也是谨慎异常,虽说家里三妻四妾,可是尽心得很,没到年节便是礼品送到,虽说也有金银,可是也是情理之中,此时如此贪婪,他倒是纳罕疑惑。
只见赵成都和管家赵福到了房中,也就放下书本,坐在中堂。“成都,赵福,探的如何。”
赵成都讲了原委,赵显仁端着茶杯坦然说道;“既然是李国相出马,怕是大意思,只是作见证,还说了什么。”
“回老爷,说道除了沉香,还有金子,少说也有三万两。”
“三万两,吴宪只是沉香倒卖之罪,何来这三万金子,笑话,唬人到如此地步。”
管家赵福也不害怕,答道;“听探子汇报,怕是没错,沉香和金子均在押运之列,怕是不会搞错,这吴宪等人也是胆大包天,沉香倒卖不过是一万两银子,这三万两金子,可不是小数。”
赵显仁越发怒气来了,不好发作,怒道;吴宪看着老实,还真不老实,这些年膨胀的厉害,如若真是如此,死有余辜。但是还是抱着怜悯之心,吩咐道;“去,把大郎叫来。”
赵成仁听到赵福吩咐,忙不迭的别开娘子,就跟着快步到了爹爹房中。
赵显仁不耐烦的看着赵成仁,心道,平时成仁和吴宪走得最近,保不齐这两人私吞金银,真是人心不足。冷冷的说道;“这屋子里均不是外人,成仁,你从实招来,你和吴宪到底什么勾当,沉香之外还有金银吧,这些年你是越发胆子大了,可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达官显贵也不轻饶。”
赵成仁听拿到此处,不由得颤抖,道;爹爹,这话从何说起,吴宪的确送了我等百十斤沉香,可是金银却未曾收纳,爹爹自是规矩甚严,礼节银子是受了,可是再多金银,怕是冤屈了孩儿。说完,倒头便拜。
赵显仁见大郎如此言语,举止也没有过度慌张,也疑心不已,言道;“真的如此,那你派人,不,你亲自乔装去慎刑司大牢与吴宪对正。”
赵成仁未免夜长梦多,便匆匆告辞,出的门去。
赵成都未曾言语,见爹爹吩咐,才说道;我看哥哥说的是真话,若是这么多金银,一时是藏不住的,还是等哥哥对证之后再做处置,爹爹,会不会有诈。
赵显仁不言语,他也在思索,在想,难道这是一个局,只等我等入局,想想,不由得冷汗冒起。
看官且看后事如何,静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