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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章 卖柴

山里读书娃 荒山地 2468 2024-07-07 21:58

  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云贵高原东部大山小镇——河坝的街上,每逢农历四、九天赶场的时候,只有十岁左右的我们,常去堰塘或其他的地儿,用弯刀砍下一根松树或柏树后,用小肩膀扛着“剃干净的棒棒”,去到“街上”靠近县城方向那一头的柴市,卖柴。

  说是柴市,其实,那是应“蒙家寨、马家山、雄磺沟、香树坳、核桃坪等几匹山的人们,将那几匹山地下的雄磺矿,开采出来,特别炼出来的过程中,需要大量柴火”而生的一个集市。

  雄黄矿,提炼出来的雄黄,可作为中药,起祛风、杀虫、解毒作用。而且它特殊的辛味,蛇虫嗅到都会迅速远遁。同时,用雄黄制成的肥皂或雄黄矿山流出来的水,还可以治愈疥疮。

  人类记有雄黄矿的历史很久远,两千多年前的《山海经》中就曾记载了雄黄矿。

  上个世纪,雄磺矿可是“蒙家寨、马家山、雄磺沟、香树坳、核桃坪”等等地方人家的聚宝盆。为了找到雄磺矿,并挖出它、卖掉它,然后挣到钱儿,那些地方的人们,会长年累月地在估摸着认为有矿的地方,不停地挖洞,然后将挖到的雄磺矿石,放到山上或沟里的窑里,用木材、煤火烧炼。

  因为常年烧炼,那些地方及其周边山里的木柴,几乎被砍光烧尽了,用来烧窑提炼雄磺的柴火自然是变得紧缺起来。虽然柴火变得紧缺,但烧窑提炼雄磺的活儿一直在24小时不停地在周而复始地进行。而而那继续烧炼雄磺矿石所需要的木柴,便只得多多地依靠其他的地方了。而那“其他的地方”便包括了我们老家的寨子,而且我们老家的寨子距集市又相对离得最近。

  于是,柴市便应运而生,而且为了方便,靠近那几匹山的街道的东头的那一段,便成为了柴市交易的主要的地方;而我们老家寨子里的大人、小孩,便成了去到柴市卖柴的主要卖家。

  说是柴市,其实就是一段”从东边干溪、蒲家沟出来到街口后的,宽不过5米、长不到50来米长的泥路+过该段泥路后右转必须经过的街上的省道上的石桥+过该石桥后左转至林业站、计生站下面的宽不过七米、长不超过150米”的泥路。整条泥路,形似一个大大的“Z”字。

  记不起,那柴市是在哪一年开市的。记得,从自己记事儿时起,便有了那柴市。记不得那柴市是在哪一年停市的,好像从自己考去山东读书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柴市。

  于柴市,似乎是因为思空见惯了和它早就成为了自己小时候生活包括成长的一部份,所以自己一直没有在意或刻意地关注过它、留意过它。只是,直至过去了近四十年,我在想起家乡的山山水水和人情事务的时候来,我才于自个儿的头脑里忆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与那个柴市有过交集的场景儿来”。且那些个场景儿,依然还是那么清晰和鲜活。

  那些个场景儿的时间,当被定格到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后,我去到柴市卖柴的点点滴滴竟全都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那点点滴滴里,常常是早早的,跟着邻里年长我的伙伴儿,一起去到寨子里的位于堰塘上面的属于河坝街上的山林里,先是偷偷地砍倒一棵自己杠得起的松树棒棒。然后,一路扛着棒棒曲行下到山底,穿过区政府与区粮管所之间的巷道后,再进到街口里右转,通过形如一字长蛇阵的蛇身,去到那个长蛇阵蛇头所在的柴市上,或直接去到Z字形柴市的上一横,或者Z字形材市的下一横,于雨后的泥地里或晴天儿的尘土上,选个地儿,将棒棒从肩上放下来,再然后抱起棒棒靠墙倾斜了立着。最后,人站在边儿上,或蹲在边儿上,等着需要去买柴用作烧窑炼雄磺矿的主儿来选买。

  那些主儿来选买的时候,那周围卖柴人的眼光,便都会豁然一亮,不由自主在在来人的身上游来游去,都希望着自己的木柴被人看上后被买去。卖柴的人在“来选买柴”的人的身上游来游去,至今想起来,便觉得很是滑稽和搞笑。因为,来买柴的人本是来选买的,竟然像也成了卖柴人仔细瞧看的东西,

  那个时候,一大捆木材棍子,或一大根干的或生的棒棒,能被选上并被买了去的,不是很多。常常是从早上开市到正午后闭市,也不见得卖得掉或有人买。

  虽然,买卖的时候,也有讨价还价,但那卖的人的讨价还价,更多的是象征性的,其主动权主要还是在买主手中。那来买木柴的人,像是在选美一样,在柴市上走来走去,瞧过来瞧过去,最后站在看中了的木柴跟前,支付5角钱儿、1元钱儿、1元5角钱儿,或者至多的2元钱儿,便可买上心仪的木柴,然后扛回到窑上去。而没有被选了看中的,就只得要从什么地儿来便回到什么地儿去,就只得把柴怎么扛来的便怎么扛回去。

  卖柴卖来的5角钱儿,在那个分分厘厘也是钱儿的时代,可算是很值钱儿的了。

  印象中,我也有买得5角钱儿、1元钱儿的时候。至于,买得的钱儿,可以买什么,又去买了什么,具体的记不清了。反正,那个时候的人民教师,刚刚参加工作的工资,每个月就只有60元钱儿不到的样子。我的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老师的工资就只有60元钱儿。至于到了最后究竟是买了什么,具体的也记不清了。总之,那个时候的物资极为匮乏,而且钱儿也来得很精贵,自己和其他的人一样,同样是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

  虽说,小小年纪就有辛辛苦苦地用刀砍了柴、用小肩膀扛过柴和去柴市卖柴的的苦的经历。但是,那个柴市,的确是我们那个寨子,和周边其它少数几个寨子里的人儿,特别是我们那些小孩儿,可以挣钱的最主要的地儿了。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约有四十年了,那个柴市也已经早就随着雄磺矿资源的枯竭,而渐渐地在人们的生活里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眼里。

  但,那个Z字形的柴市,那因专门凝注于来来往往的人而被几乎忽视了的凹凸不平的泥水地,那于山林里放到树的声音儿,那用肩背扛着棒棒上行、下行、曲行、直行的影像儿,那讨价还价的声音儿,那卖掉棒棒后小手紧握着钱儿的喜悦,那因没有卖掉辛辛苦苦扛到柴市上的柴而显得怅然若失的表情儿……,正又一次地来到那Z字形柴市上,在“Z”字里经停,久久地诉说着那个年代在Z字形柴市上和柴市下发生的故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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