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乱糟糟的街道两旁,没有行人行走在其中,空无一人的旷野,肆意纷飞的骤风,占据了人世间。清晨的他被县衙的衙役给打出了牢狱。
本想着回城南自己租住的院子的时候,可看到自己浑身上下青紫一片没有一处完好,便打消了回家念头,生为人子不能再膝下尽孝以数大不敬,奈何他不想吓着还身处在卧榻之中的父亲。那个承载6一家人重担的肩膀再一次的承受打击。到了那时他李家就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走着走着同时东张西望的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躲风的地方,每走几步伤口就无情的牵扯着他,不得不每走几步路,就得歇一歇,再加上昨日一晚未曾入睡,迷迷糊糊的还未从困乏中醒来,这时突然的看见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立在街道的巷口处。似乎是在等着他。
来人是谁,是想要他性命的刺客吗。
身体不由得霎时紧绷起来,以左脚为原点缓缓向后退去,真准备桃之夭夭的他。却看见了一人。从马车上缓缓的走下来。满头的渐白的发须似是在向着他招手致意。直到此时原本躁动的心才变得舒缓起来。
“先生。”李郇赶忙执弟子礼,不敢丝毫的怠慢,表示对师长的尊敬。尤其是在先生的面前,平日里对于弟子的管教总是以古板形象出现的众人的面前,最是注重礼仪教养。
二人双目相对,似是又回到了书院里针锋相对的日子里,空气都仿佛静止一般,不过这种气氛只是须臾了片刻。“上车来。回书院,老夫有话说与耳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
“是夫子。”见此李郇不敢做迟疑的紧紧的跟在先生的身后一步步朝着马车而去。然后径直朝着书院的方向而去。月色朦胧的倾斜而下,空流马蹄声环绕在四周。哒哒哒。
二人所坐的马车只是寻常人家常用的那种,狭小的空间里刚好能够容下二人的身量,尽管如此依然还是有些拥挤不堪,李郇只好向着外面挪了了下身子,这才好受点。
李夫子见李郇像是屁股底下被针扎了一样,从上马车就一直不消停,更是坐没有坐像,便气不打一出来。
他不在言语,深怕自己的话又让二人互相仇视起来,每一次见面都是如此。只好任有李郇胡作非为起来。双眼静静的瞧向马车外。
县狱离城南所在的书院,紧紧三四条街的距离。不多时便在一处散发着微弱亮光,又似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引导着路过的行人,红灯似火,微弱但不失其本来的面貌。
李郇下了马车,双眼被一团火苗刺的生疼,好不容易才适应。
天空此时渐起亮色,但人们依旧睡的香甜,为了不打扰书院中正在熟睡中的的家人的。
李夫子便没有太多的去打扰内子,同时也吩咐仆人不要去打扰他们。只身带着李郇朝着书房而去。
书院的一草一木,安静如斯的温堂,如是黑夜中的一座雕塑,静悄悄的落在李郇的眼中,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宁静,熟悉的场景还有此时离着自己一步之遥的熟悉背影,老态龙钟的身躯颤颤巍巍的步伐被无限的放大。他赶忙加快的步伐一手托起夫子左臂。
然后二人也是心照不宣的来至书房。
在书房的正中央坐落着用以招待的客椅。李夫子便吩咐他坐下。
“坐吧。”说完咳矂声便紧接而至。好一会才振作下来。
看到此处他的心中莫名的担忧至极。
“你的事老朽在尔的信中已知道事情的原委。本不该多言。”
“但你我乃是师徒,某还是多言一句。”
“此事尔还是太过于鲁莽了。城阳侯何许人也,岂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抗衡的。”
“以后要是在遇到这种事,能躲就躲,民不与官斗,此乃人行走于世的根本大计。”
“尔明白乎。”
“是夫子所言弟子铭记于心,不过弟子还是不敢苟同夫子之思虑。”
“大丈夫生于世,敢爱敢恨,至亲之人遭难,难道还能忍气通声乎,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与禽兽又有何异。”
原本只是师徒二人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可话还没有说几句,二人便有形同水火的大眼对小眼。丝毫没有了之前和睦相处的场景。
只不过二人之中,李夫子却显得异常的激动,怒目圆睁。恨不得将这个不听话的弟子狠狠地臭打一顿。再加上李郇若无其事的表情,更让他有种有苦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已年近花甲之年,直到此时蹉跎半辈子还是个一事无成的秀才公,这其中的酸楚他焉能不知。
这其中的缘由说来也是荒唐至极,二十年前自己意气风发的去上京城赶考,因得罪朝廷大员,使自己名落松山,此后十数年间每一次都是如此。他不甘心于是暗中调查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年少时无意之间得罪的大员,乃是朝廷的当朝丞相大人,他愤恨这世道的不公,凭什么他们一出生就能够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与高官厚禄,而他们这些贫农子弟就应该蹉跎一生,什嘛也做不了,他要去上京城告御状,当面向圣上陈述冤情,可他这一前脚还未踏入上京城高大如斯的城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暗中给打折了一条腿。
每到夜雨绵绵自己的腿就像被灌入石膏一样,疼的抬不起来。
知道后来他才这件事中悟出一个道理,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此乃前人之言。至理尔。
可眼前的弟子却与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为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虽不至冠礼之领,但心思却深如渊海。总让他看不透。就像今日这般。话不投机半句多。谁也说不服了对方。
反而李郇对于李夫子的指责,淡定的做出了回应。
空荡荡的书房四周堆满了推挤如山的书册之外,只有眼前座下的客椅稍微显得有点人气。
李郇在紧跟着李夫子最后踏入书房的时候,房门外泛起黎明前的召唤,亮色缓缓印入整间屋子之中,秋冬交接之际本就是春暖乍寒的时候,股股的寒风透着门缝随同着亮光便一股脑的钻了进来。
冷的李郇一哆嗦,这时李夫子才发现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如斯的囚服。回首望着窗外的亮色。即使愤怒异常的他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他还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少年。原本还打算继续说教的他,也就熄灭了心思。
出言道,“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此事待为师向知府大人拜谢之后,再来与你说明白这其中的曲折。”
“让平贵带你去客房休息吧。”
“先生,不用了,家中阿父怕是惦念已久,应早回家才是。”李夫子听完像是在听完了一句障言。如同像是在看傻子。
“难道你想将你这浑身的伤,给你的阿父看不成。”李夫子话音刚落,李郇看着自己浑身破浪不堪又脏兮兮的样子,霎时间老脸一红。默不作声起来。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熟睡中的他被窗外五光十色的亮光将眼睛刺的生疼,就像被火辣辣的辣椒油抚摸了一遍。
他只好背过身子躲避在被窝里。不一会又打起了呼噜来。
而他不知道到是,就在他刚背过身子的那一刻,一道倩影缓缓来至他的床前。然后一把将他身上的被子给掀下了床去。
一双带着纯真又调皮的玲珑大眼,直视着还赖在床上下不了床的李郇。
“小子,你要睡到何时。爹爹让我来看看你小子到底死了没有死。”
“哼臭爹爹。本姑娘都还没有睡醒呢,就让我来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起床。”
说到此处越想越气,抬脚就给了李郇一脚。
这一脚来的生疼让他本能的起身,然后又迎面飞来一只纤纤细脚。说时迟那时快,他赶忙避开身子才躲过一劫。
直到看清楚来人是谁。便大声质问道。
“你做甚。”
“我做甚,你瞧不出来。爹爹让我叫你起…”
这床字还未脱口。
“我知道了。”
“我要换衣服了。还请李姑娘自重。莫要失了女子的本分。”
“本分,本姑娘要那惹人厌的东西干嘛。”
“等等,你小子莫要扯开话题。本姑娘大清早的叫你起床,你就如此的对待你的恩人。”
“奥,我要换衣服了。”李郇再一次的提醒着眼前的女子。见其还没有踏出房门的意思。他便好不客气的脱起了衣服。
眼前的女子见他如此的不知怜香惜玉,再加上脸上红云一片,捂着脸就奔出了房门头也不回。临走时还骂骂咧咧的留下了一句话。
“要死啊。”
而且这声音中居然还带着回声。本就不大的书院声音顺着隔墙让院中正房正在用食的夫子夫妇二人都难以避免的听见。唉这个女儿真让人羞愧。
坐在床榻之上的他,见李彗奔出房门,便又烂在床上继续又打起呼噜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这可是他提心吊胆的日子以来,唯一的一次睡的踏实无比的一觉。
窗外鸟鸣乌啼声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不知是谁打开了屋中的窗棂一角,冷飕飕的风气顺着这一角纷纷涌入屋中,冷的他只好又穿起了衣衫,厚重且用新稠子制成的衣衫,在穿上身的那一刻温暖便又重新涌上身躯。暖呼呼的。
洗啦把脸,再一次的踏入正房之中,见夫子与师母二人早已等候于此,桌前的早食也没有动分毫,简单的米粥咸菜还有一种不知是何制成的糕点,绿绿的的表面,散发着诱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钻入他的鼻孔,几日未曾就食的他,看着这些足矣满腹的食口,肚子便不争气的打起咕咕来,这是在等他吗,脑中呼儿欲出,答案继而是显而易见。
“坐吧。”李夫子指了指眼前空着的椅子,整张座椅只有三张,而空着的这个座椅比之其他两个显得娇小异常,看来这是李彗的平日里的常坐位子,为何不见李彗,他正房四周,不见其任何的踪影,直到片刻之后,脑中才恍然明白。
大魏朝的女子无论是富贾一方的千金大小姐,还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自小受到的启蒙教育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不相识的男子见面,在女戒女德等一系列匡扶尊教礼仪的书籍之中,就是一种道德败坏的行径,重者可是会被家族浸猪笼的,夫子见他徘徊犹豫似有些不情愿便又示意他坐下。
同时坐在一旁且面带着笑意的师母,风韵犹存想来在妙龄之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的她也拍啦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李郇不敢违了两位长辈的心意,落座于上。
“今日晌午你与我一同去衙门拜见拜见知府大人。”何横自从上一次的控告事件之后,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发展与失去控制。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朝廷不希望事态失去控制,而谅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削爵之议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不小心很容易变成群而攻之,大魏如今繁荣昌盛之下的风起云涌的态势已经玩不起这种一触即溃的赌局。作为皇党的他只能用自觉来避免这种事的发生。。所以他如今他就将知府衙门搬进了县衙之中。
李郇听此不免觉得有些可笑,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会时有发生,如今落在他的头上,给他的第一映像就是这真的是真的吗。如梦初醒一般。
阿姐如今身处于困苦之中,总要有个解决之法,先前自己用不正当的手段,绑架民意向城阳侯府施压,同时借助朝廷对这些勋爵侯爷的明里暗里的忌惮,迫使其能够投鼠忌器。暗中讲他们所行的那些肮脏的事给剪除一空。到时自己在行一些小计谋,与城阳侯达成共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城阳侯府以后的命运那就不是他这个升斗小民可以参与的。可偏偏事与愿违,朝廷对城阳侯府的态度转变使他不得不终止自己的计划。
转而向其他方向寻求改变的良机,这良机的源头便在凤阳府知府何横的身上。
也好正好走一遭。
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李夫子的眼神中面带严肃的盯着他。像是被山林中的山禽猛兽盯着看,一股不容拒绝的态度油然而生。
他缕拉缕身上有些这褶皱的的新衣衫,执弟子礼回应道。
“是,夫子。”
坐于上首的李夫子看着李郇如此的尊师重道,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三人用完早食。夫子便吩咐自己的仆人套好马车。
一路走来形形色色的人群,忙忙碌碌的为了生计奔波。李郇拨开马车上首的帘窗,瞧着这活灵活现的人间百态。
繁花似锦的主街两旁,做生意的百姓摊前人群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打闹嬉戏的孩童做在自己父亲的肩膀上举高高。温婉贤惠的妇人跟心黑商人讨教还价的做着买卖。
这时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冒出来,几人地痞流氓,围着一长的颇有些姿色的妇人,动手动脚来,周围的百姓见此纷纷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逃的远远的。不过好在这种事在光天化之下,这些人不敢太过于放肆。便又朝着下一个目标行动。
李郇面红耳赤的气愤至极,马车继续向前行走,他的双眼又瞧见了一幕幕让人心酸又难以接受的场景。
路旁跪于堂口的妙龄少女,头衔着一根稻草,落寞的接受者众人的指指点点,无喜无悲,同时还有看起来似是商人其身旁彼此讨价还价,丝毫不顾及身前躺着用白布附在身上的中年人。都说人死为大,可到了这里看见的却是周围众人的欢声笑语。
一路上的卖身葬父的少女少年,浑身残疾只能在酒肆食肆门口向着食客人讨食的乞丐。比比皆是。
与李郇面红耳赤意气风发相比,李夫子,却是满脸的平静。褶皱的皮肤依旧如同丘陵之间的沟壑,横竖都泛不起波浪。
见李郇如此的抱打不平,便言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事事伦常皆有其演化的轨迹。莫要去多管闲事。重事要紧。”
李郇不回应,只是问着先生道,“先生可知何为何不食肉糜乎?”
此典故对于像是李夫子这种长年浸深于书海之中,且身负功名的他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解释到“出自《晋书.惠帝纪》,初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吃树皮,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不知民间疾苦,只知道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故而被世人称之为愚皇帝。”
他不明白李郇会有此疑问,看向李郇,李郇不答。只是默声以待。
大晋乃是前朝国祚,因朝廷昏聩在对待外族一事,和世家门阀的关系上处理不当,同时在对待百姓上无所作为,只知道浪费民力,享受荣华富贵。致使外族入侵而无勤王之师,由此天下大乱风起云涌,起义丛生如草芥。生灵涂炭有之,枉死着不计其数。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苦的还是天下老百姓。
岁月如梭到了今朝,大魏与大晋如今的事态发展,与暗地里的不法之事,是诸多的相似。
大魏朝廷本就得国不正,为神马太祖皇帝能够在不到二十载的时间里统合天下,这其中的缘由便是与士族共享天下,世家门阀掌握着兵权财权,与募兵之权。对外实行和亲政策。二者相权之下,现在的大魏能够保持表面之上的繁荣,只能说实属不易。就像如今山阳城所发生的一切就是这种繁华之后的污垢。
平日里在书院读书学理,知人善任启蒙思想,无时无刻都在思索缘由,可久久不得其理。
马车在李郇沉默与夫子的疑惑中,缓缓的穿过主街,在城东的山阳县衙的门口处落定。
门口的衙役见一两平平无奇又十分碍眼的马车停在县衙的门前。
便打算上前挥斥一番,捞上些大钱,正好自己前些日子耍钱赔了,亡羊补牢,拆西墙补东墙。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人还没有跟前,便从马车上缓步走下一少年郎和一满头白发的老者。少年郎扶着老者一步一步的来至他的身前。
出声道,“有劳小哥可向县衙之中的知道大人禀告一声,就说我李长岭如约而至。”
“知府大人。”
“是李夫子,小的这就去禀告,稍带片刻就好。”
来人是谁在其他地方或许有人会不认识,可在山阳李夫子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可是知府大人的先生。
衙役机灵的攥进衙门口,片刻又急匆匆而来。说是知府大人有请。
李郇这也算是二进宫,仿徨依旧存在,只不过这种转变却是从县尊大人转为了知府大人。
在执行计划之前他对当今的县尊大人是何为人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不足为惧。
可现在让他当面去面对知府大人他就有些摸不着底。
人性反复无常,虽然他没有事事亲临,但到了如今也是颇有些感受。难难难。
往事回想县衙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仿佛昨日重现。没有太多的感触,像机器人一般随着衙役向着他处而去。
紧接着变被待入一间看起来像书房又不像书房的屋子中。只因为在屋子另一头的牡丹屏风之后,放有一睡塌。
从他踏入这里的第一脚,就用眼睛瞥见了那张床榻。
书房之中怎能出现床榻呢,这不符合当代读书人的情怀。是是非非总有个对错,所以读书人总是讲这些东西分的很是清楚。
除非有人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府邸了,无所顾忌。
早就听说凤阳府的知府大人,知人善任,为百姓谋福祉毫不吝啬的所作所为,果然世人诚不欺我。
那吗换过来自己救出阿姐的几率便又大了几分。
而这也却如他所想,何横正襟危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神马难事。
不过当他看见李夫子他老人家的时候,顿时笑容横空飞来。
赶忙从书案后起身,两步算一步的来至夫子的身前,一把扶起正要向他行礼的夫子。
只留下尴尬如斯的李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原本想来先生如约而来,想来定然在傍晚时分。今约起来应早知会门人一趟,好让学生去相引一番才是。”
“老朽凡夫俗子一人,当不得大人如此的厚爱。”二人就在你追我捧的热烈的气氛下落座。
紧接着夫子又介绍了身旁的李郇。
可介绍还未做完换来的便是何横的一脸的漠意。
李郇感受到了他的冷漠。一时之间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神马时候得罪过这位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了。
何横只是微微的对着他做了回应,便准转头继续与李夫子说起话来。
不过李夫子注意到了何横的反应。说着话的同时想将话头引到李郇的身上,可总是事与愿违。他不明白自己的得意弟子为何会冷漠的对待李郇。
所以他便起了心思。同时暗示着李郇稍安勿躁。
“介石。匈奴人,鲜卑人等诸多异族最近时日在北部边疆可谓是出入无常,如入无人之地,所过之处白骨皑皑,以至于整个北部边陲的百姓们非常恐慌至极,朝廷,对此有何应对之策。”何横字介石单名一个横字。
李长岭有此一问一者就是想要烘托场间莫名的气氛。
二者同时也是给李郇一个机会,一个得到何横赏识的机会。
今日他如约赴行,本就是想要通过拜谢的名头,让何横解救自己弟子的阿姐。
至于李郇能不能把握的住,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他可是拼了老命折了面子,才换来的这次机会。好在自己的一张老脸还挂的住。
何横见李长岭一脸的关切之意,于是便出言道同时提醒着自李夫子,“先生朝廷自有朝廷的打算,一切皆有定论,万不可私下里私议朝政。小心隔墙有耳。”他点头致意朝着李郇所在的位置上看去,这里还有外人在场。
大魏皇城司遍布天下的同时,还肩负着监察天下的职责,这里包括官员,还有普通老百姓的一举一动。毕竟皇城司的名头摆在那里。
李郇那里瞧不出何横的言外之意,自己能凭借着升斗小民的身份,都敢找城阳侯的麻烦。焉能不能说明自己有着皇城司的谍探的可能性。
心中既委屈又无奈。
三人各怀心思的说着话。
见场间的气氛迟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场景。
他又担心困入城阳侯的阿姐,心中不免焦急。
看着二人熟稔的像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样,有着说不完的话。
心中一横,便打断二人的谈话。
“知府大人,小子闻言朝廷有意要放弃早就制定好的削爵之策乎。”再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李郇,宽扁的额头上,眉头时紧时松,不停的拉扯着。
“难道真的要让这些人继续逍遥法外。山阳的百姓已经身处在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大人身为堂堂的一府之尊,真的要让天下百姓寒心吗,整个凤阳府的百姓都说大人是活青天,活菩萨,在小子看来那只是说明那些人一定是瞎了眼了,,大人与那些人又有何异,只在乎自己头顶上五尺乌纱。和无穷无尽的权力。”
“放肆,在知府大人面前还敢豪放厥词,真不知天高地厚乎。快向大人赔罪。”李夫子拉着李郇就向何横磕头赔罪起来。这纯粹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就像人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一样都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而作为在场的另一个当事人,在祥和的气氛被打破之后,同时还有李郇振聋发聩的质问,他依旧带着往日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不喜不悲,总算从这个不尊礼法的小子身上,看到了一丝丝耐人回味的气韵。
原本以为这个小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看来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
屋外寒风凛冽彻骨,虽然没有刮起大风,但也使得树下的冰碴结了一大堆。只要用手轻轻触碰一下就会变得粉碎。小孩子最喜欢将这些冰碴嗦在嘴里,怕化了,可又耐不住寒意,只能用嘴灵活的缩进来又吞进去。
而屋内依旧是温暖如春,似是到了来年的春季,就在李郇三人的脚下,诺大的火盆带着红彤彤的火光置在地上。
李郇潮红的脸上此时变得更是温热,这是被气的。他气的是自己的无能无力,又一次的将先生给托入了事情中。
场间的气氛平静的异常,就像硝烟之后的战场,带着惶恐,又不似惶恐,李郇与李夫子跪在地上,而何横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冷眼相待着李郇。
“小小的年纪当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官如何行事需要你这个小子来教乎。”
“既然你说本官是个尸位素裹的昏官,那吗你说说神马才叫做官。。”
李郇看向何横似是再说你真的再开玩笑吗。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
他自然不好那样直白的去说。看做在上首正襟危坐的何横不似开玩笑。便回答道。
“哀民生之多艰。”
哀民生之多艰,并不完整,而完整的句子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这是收录在诗歌集中一首前朝词律。只能在背后哭泣抹泪,感叹民生的困苦不堪。由此而来的油然而发。
而这句话却被李郇只引用了后半句。
“有趣有趣。”
“朝廷对北疆的削爵,只是暂时性的搁置。对于你的遭遇本官在先生那里已经知晓事情的缘由。但此事不好办呢。”
“搁置,只是朝廷的妥协之策,同时也在保护这些侯爵。朝廷不可能因小失大而得罪与他们。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都是无解。”
“那要是有解呢。”
话还没有说一半,就被李郇的声音给段。
“这是何意。”
“朝廷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便用宰牛的刀就可。”
与先才意气风发,打抱不平的李郇相比,此时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话中带着冷静。条理清晰的逐条说出了缘由。
“狗咬狗一嘴毛,既然如此大人何不用隔岸观火之策,用勋爵之谋对付侯爵。”
“走私。”
凤阳府靠近利州府衙,而在利州的北面直接与北部异族接壤。
异族不适农产,以畜牧为业,逐草而居,以半农半牧的形式活跃在北部边陲。甚至在一些人烟罕至的地方,大魏人与这些异族通婚,形成了一种新的种族绵延方式。
这就导致了商业的流通发展,而朝廷在明面上禁止通商,但阻止不了私下的商业流通。这就产生了走私。
北不边疆的走私恰恰掌握在这些侯爵勋爵的手上。这也是为神马朝廷不敢大动干戈的原因之一。
勋爵与侯爵都是朝廷名正言顺天下人人尽皆知承认的爵位。
但一字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凭军功获爵,一个是从先辈那里承袭而来的爵位。
而走私的八成却掌握在侯爵的手中。
这就为二者埋下了祸根。
何横听言琢磨了片刻眼前顿时一亮。此法可行。
“那这切入点当从何处始。”
“城阳侯。”
“城阳侯,当真不是说笑。”
何横刚才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念头,可刚高兴没几分钟就跌下了深渊。
我们现在要那城阳侯开刀,而你却要与城阳候私下里妥协。这前后的反差是在是太大了。
可接下来的话,就让何横有些拿不定主意来。
“自然,此事小子可与城阳侯相谈一番。”
看着李郇认真的模样。
“好,那本官就等你的消息了。”
“不过,小子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允之。
”
“何事。”
“大人可相邀城阳候否。”
城阳侯何许人也,岂是他一介升斗小民可以相邀的。
何横看出了他的为难便答应了他这无礼的要求。只因为对于城阳候此人他也是厌恶至极。
不久之后,城阳侯应邀的消息很快就从城阳侯府中传出。
原本李郇以为要多花费些时间的时候,城阳侯府的回复速度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回答。其实想想之后,这种速度反而是一种正常现象。朝廷对于官员与世阀侯爵的交往本就有着诸多的忌讳。
当城阳侯受到堂堂的知府大人邀约的时候,当然是惊喜异常。
到了翌日,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准时的出现在苍穹之上,俯瞰着山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伴随着幽暗的夜色,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在为迷路的行人指点着路径,山阳不愧为凤阳府数一数二的上县,民丰务实。
而在山阳城中大名鼎鼎的醉仙楼,此时也被高高挂起的红灯鸳鸯给覆盖了四周的琉璃。层层叠嶂的灯火,一圈一圈的似是湖中荡漾的波纹,风信渐起的同时,整齐有序的波纹也变的没有了风采。醉仙楼是山阳城中最高的建筑,每日流连于其中的文人骚客,富贾商户数不胜数。
李郇与何横李夫子随同着仆人几人还未踏入楼中,便有小二伙计的,机灵的闻声而来,一眼就从他们这些人中发现了何横的模样,只因为何横的模样太过于出众了,能在大堂中做跑堂的伙计,这首要的一点就是得有眼力见。
他们这些人长年浸透其中,早就长出了一双识万人眼的火眼金睛。
当听说他们要找城阳侯的时候。这些伙计就客客气气的带着他们步入了三楼的甲子房。
一打开门便正对着房门的座椅上,正经危坐着一中年人。至少从背影上看上去很是年轻。
李郇望着这个背影,便一瞬间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城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