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魔界天空猩红、魔气四溢、大地流火,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气夹杂着一股恶臭,若细细的看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流淌着血迹,甚至山岩处是干了的血污还有森森白骨,竟还有带着血肉的下颚骨,血淋淋的惊心动魄,使人晕眩。时不时有异兽从天空掠过,闪着金色的利爪,它们叫声凄厉,像是恶鬼索命。
一大片赤目的红飘来一股奇香,娇艳无比,似是欲语还休的娇羞女子被情郎的软语羞红了脸,待你深陷其中击于致命一击,稍不留心便会被摄了心魂,成为滋育它的养分。
大殿一男子和衣而卧,他看似很不安,额间缓缓渗出了莹莹细珠,他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嘴里一直在喃喃低语。
“不…不要……父君……不要过来……”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惘然、无助,那些人围着朝他涌过来,他们有些没有舌头、有些没有眼睛,有些是眼睛连着筋掉在眼眶外,每走一步便抖动一下,还有些手脚都是血淋淋的骨头,上面还有没有剔尽的血肉还连着筋,他们啃食着自己,脸上挂着痴傻的笑意,这画面犹如地狱,不,比地狱还残暴阴森骇人。
他们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孩提,瞬间红了眼,脸上的痴傻笑意化为如异兽般凶残,那人跑的太快,掉在眼眶外的眼球不慎掉落,那人飞速捡起那颗眼球吞进嘴里,咀嚼了片刻吞下。转而继续向前,只为分尸“食”。
他们凶恶残暴,眼里却带着狂热的笑意,他们好似没有痛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血肉,可却乐此不疲的抢夺眼前的这个食物。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处,盯着始终高高在上坐在御座之上的那人,并且丝毫没有因他的惨叫而松懈半分,始终冷眼旁观,嘴里吐出的言语更加残酷无情。
“今日你若成为他们口中吃食,本尊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也不配成为本尊的义子!”
孩童被吓得浑身发抖,面如土色,他好想阿娘。
“阿娘!!!阿娘!!!”
画面一转
阿娘为了护着他,竟被那些恶魔生生的啃食,他眼前始终是阿娘痛不欲生凄厉的叫声,渐渐的,阿娘不叫了,停止了挣扎,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分食了他的阿娘,片刻之后还嘬着骨头发出啧啧的声响。
他痛哭出声夹杂着反胃的呕吐声,生生的晕厥了。
……
男子猛的睁开眼睛,呼吸急促,那深不见底眸子四周转了转,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许久都不曾做过的梦,现下却又梦见幼时。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冰凉:“这是……”
他嗤笑一声:“眼泪?”
他心底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心尖处,他仅仅只剩哪一处温暖干净的地方放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阿娘,是我害了你,是他们害了你,你本该清闲自在的生活在人界的。”
他眼里的恨意滔天:“父君,您说您都陨身千百年了,为何还不甘心?”
“任凭您在不甘心还不是被我手刃?”
“这是你们欠我的,是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通通全部都还给我,把我的阿娘还给我!!”
阴郁的言语之下透着浓郁的无措,仿佛他也只是个想要阿娘的孩提而已,那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却为了他付出生命,他的阿娘!
“歘”
是一名侍女打到了茶盏,不幸的是男子此刻非常不愉快,轻飘飘的霓了一眼。
侍女忙俯身跪在地上求饶:
“尊主,请您饶过奴婢这一次,下次……不,没有下一次了,求尊主开恩。”
阎迭兴致缺缺的欣赏着女子不断变幻的脸色,他笑了,笑的十足慵懒,与方才蜷缩受伤的模样实在判若两人。抬手间便上来了两个黑衣人架着女子,女子挣扎声俱泪下泪下的苦苦哀求。
“尊主,奴婢知错,求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尊主……”
男子起身走向那个女子,俯身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面容,温声细语:“知道那花为何那般娇艳?”
女子浑身颤抖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
“你越挣扎,做成的花肥便是顶好的。”
男子似是情人间的低吟,温柔遣卷,可出口的话却透出渗人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更似是淬了剧毒般而置人死地。
男子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嫌恶擦了擦碰过女子那张脸的手,抬手一扬,玄色锦帕翩然落地。
两黑衣守卫拖着身抖如筛糠的女子便退下,女子像是终于认清事实了,惨淡的面容下是一双暗淡如死灰的眼睛。
偌大的宫殿终于静了下来,那股孤寂油然而生衬得男子更加茕茕孑立。
他冷眼的看向如此艳的彼岸花,这花倒是越发的娇嫩了。不免他日日精心照料。
幽暗的目光深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盯着那花的模样嘴边挂着嗜血的弧度。
在这嗜魔殿当差侍奉之人都知道有个不成文规定,尔等谁敢惹怒尊主,便会被做成花肥。所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般。不幸的是现下这名女子,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而已,而等待她的命运便是如此,不免令人惋惜啊。
…………
仙界
偌大的仙宫云雾缭绕,仙林缥缈,祥云挂在空中,翠鸟鸣,再往前便是西林处的蓝桉树,虽是西林却只有一颗树,这树便是蓝桉树。
它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可却只允许一种鸟栖息,它这一生都只对它温柔。
一身黑衣立于此处良久,眉间尽是清冷孤寂,仿若这世间至此他一人。清冷的眸子淡淡注视的眼前那棵蓝桉树,那道淡淡的愁绪弥漫心间。
良久
“仙帝立于此处许久,有何困惑不解?”
连雾面露惊异之色,似是没想到这存于万年的蓝桉竟开口了。
虽说这蓝桉树存续仙界万年之久,历经了世态炎凉,看遍了真真假假,它也没道出一句言论,却也难怪连雾如此惊异,他并不是第一次驻足在此。
“仙上为何愿来这仙宫?”
蓝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缓缓而至:“天罡伦常,皆是宿命。”
连雾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宿命?何为宿命?本帝磋磨几千年,得到的竟是这宿命二字?”
“哈哈哈……”
蓝桉听此妄言大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他的执念,还是在嘲讽自己万年之久还不明白苦等一个不归人。
“仙帝往后便可明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话在连雾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涟漪,不过终会归于平静,不似覆水。
……
连雾才刚踏进封仙大殿,便有人上前禀报。
“仙帝陛下,善若上仙等候已久。”
连雾眸都没有抬:“让他进来。”
“是。”
片刻,进来一人
男子虽不及眼前之人的容颜,也不及他的睥睨天下,却也是五官端正,品质纯良之人,之所以得善若上仙之封号,便是因为他有颗宽厚纯善之心。
“陛下。”
男子抬起双手向前一拱手,微微俯身行礼道。
“善若上仙不必多礼。”
“陛下,此前收到一封密言。”
善若上仙直接说明来意,拂袖间一则娟锦便躺在善若上仙的手心,善若上仙忙向仙帝呈上。
连雾看着那赤红的七个大字:“缘起缘灭一念间!”
他眉梢微挑,眸中闪过一丝不寒:“可有查到出自何处?”
“回陛下,此人行迹不明,竟把所有踪迹抹的一干二净。”
仙帝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此事便交给善若上仙查证。”
“是。”
待善若上仙退下,连雾双眸透着绝世寒凉,他这一生啊,是注定会跟他们牵扯不清,既如此,他有何惧?
已有六百年不曾相见,你可还好?
也罢,他怎能不好,他现下应是满心欢喜的。
半生浮华,蹉跎万年,一念起,三生花开,一念灭,堕入地狱。
他,终是忘了他这个故人了,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即是他的劫,亦是她的劫。
“哈哈哈哈哈……”
封仙大殿内是他疯狂,苦涩,无奈的笑声,他虽在笑,但眸中透出的凉薄如翠冰练出的利剑,仿他垂眸间便尽数插入人的心间。
他出了封仙大殿,踏进许久未进的那方暗格,自他继帝位,便在也没踏进此地。
他看着当初并未完成的大阵,惘然,因你而弃,然因你而起。
他双手飞快的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天道斯也,不要轮回,只为殊途同归,妄念之世,归平九念。”
紧着大呵一声:“现!”
数名仙官现身在这暗格之下,他们无任何意识,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般。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以赤月上仙为首他们一个个缓慢的跳下血池。
连雾看时机已到,赶紧启动了归元血煞阵。
“玄天地殊,万物无相,相生相克,六界无为,妄归吾愿,助吾大乘。”
这归元血煞阵是上古传下来的,阴邪无常,此阵可毁天灭地,不过还差一位纯阳至善之人,阵法便成了。
“届时法阵已成,六界能奈我何?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
现下他浑身黑气萦绕,眉心处,一枚形似兰的红色印记若隐若现,看样子他已堕入魔道。
…………
西林
蓝桉感受到那丝丝魔气,叹息缓缓溢出。
“唉……”
“明知天命不可为,缘来缘去一场空,为何你还不明白?”
言语间满是惆怅与怜惜,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踏进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