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匣子打开了。里面有一布袋将宝物包裹,看形状,似乎是一柄剑,但又比正常的剑短,莫非是一把短剑?
蓝玉庭将东西取出:“这锁还有一奇妙之处,钥匙用过一次,锁便失效了,再也无法锁住。”
那锁果然无法再闭合。
“贺兰当家,这样可以证明了吧?”
贺兰白羽一时无语。
自然可以证明了!东西本来就是给蓝玉庭的,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杀人越货呢?杀他贺兰镖局一十二口人的凶手,自然另有其人!
“我就说我们蓝氏剑宗什么宝贝没有,还贪你们东西?”蓝凝道。
“今日之事,是贺兰白羽不查之过。蓝庄主,多有得罪!”贺兰白羽对蓝玉庭抱拳,此时他心情凝重,却也说话算话。
“贺兰当家言重了。”
贺兰白羽失望地看着陈斗:“阿斗,把剑放下。”他心知今日之事,陈斗必然是谎言连篇,诬陷云飞、陈思,挑拨两派相斗,失踪的镖单,甚至贺兰魁和众弟子之死,恐怕他都脱不了干系,他已不敢想下去了……
却见陈斗的剑纹丝不动。
“把剑放下,跟我回去!”贺兰白羽重重地说道。
“跟你回去?回不去了!今日既已事发。”
“果然是你?!”贺兰白羽的声音似瞬间苍老了十岁。
贺兰白羽痛心疾首,手中齐光一横,欲上前劈落陈斗之剑。方一运气,他胸中一阵气涌,竟胸痛难忍。
“舅父,我劝你不要妄动真气,他们不过是外人!”
“你!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出发之时。舅父放心,这药并不会伤及你性命,不过是让真气消耗得快些,恢复得慢些。适才你大战消耗过度,一时不能动用真气而已。”
“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谋定而动,不是舅父你教我的吗?”
“你个混账!你究竟要做什么?”
“混账?你终于说实话了!我在你眼里一直什么都不是。我娘临终带我来投靠舅父,舅舅你心里其实一直把我视作累赘!这些年来,你根本不愿教我,只将我交给贺兰魁。”
“你怎会有此想法?这些年我特意将你置于二当家座下,就是为了给你机会多多磨练,盼你日后好成大器啊!”
贺兰白羽还记得当年陈斗的母亲,他的亲妹妹——贺兰陌欢,将陈斗托付给他情形。
这个妹妹,当年不顾全家反对嫁了一个富商,家人皆对她言,商人重利轻离别,她却一意孤行,自此和家人断了联系。结果过门后富商一房接一房地纳妾。最后,她油尽灯枯之时,拖着病躯,带着七岁的陈斗找到了贺兰白羽。七岁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身量矮小,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那时的陈斗,眼神怯怯的,躲在母亲身后哆嗦。很长时间,他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不敢喊他一声舅父。他自己也不敢多看陈斗,他长得太像他的母亲。他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是一个多么不尽责的哥哥。他建立了天下第一大的镖局,吞吐三国的生意网,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妹妹。
许是因为练得硬家功夫,霸气太过,贺兰白羽多年来膝下无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将陈斗视如己出。
“磨练?!说的好听!你说的磨练就是给他们拴马套车吗?贺兰魁他们从来都瞧不起我!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正经活儿干!既然你们不给我机会,那我只好自己找机会!”
“你要干什么?”
“说起来,我倒要感谢今天这出闹剧!不然蓝庄主怎么会轻易将匣子打开!”陈斗对云飞说道,“你,把匣子里的东西给我。不然我立刻杀了他。”
云飞急忙去拿剑囊,蓝庄主没有阻拦。
“不如你挟持我!放了他。他现在受伤了,走得还慢!”
“笑话,他是清扬剑宗的人,你又不是!谁会惜你的命!拿上东西,跟我走。其他人都别动!”
陈斗挟持着陈思,云飞带着剑囊,默默跟在一旁,离人群渐远。
百米之外,有一匹马,是陈斗提前备好的。
“一会儿我跟他上马后,你把东西扔过来,我再把人扔下马。”
“你敢扔他!”
“你是想让我不扔?”
“哎……绝非此意!”
“你放心,我还想我的马多跑些路,不会多带个行李的。”
说着,陈斗携着陈思一起,跃身上马,身法轻盈,轻功不弱。
“把东西扔过来。”
云飞将东西抛出,陈斗收了剑,欲伸手去接。恰在此时,陈思脚下一个重踢,那马受惊,立身而起,马仰人翻。
云飞扑身去,垫在地上,陈思正巧落在他身上。一时间,发丝肌肤,只在毫厘之间。
“你,你没事吧?”
“没事。”陈思慌乱起身,只见那边陈斗已经起身接住了的剑囊,收于身后。
“好呀,我本想就此了事,你却逼我!今日命丧于此也是你自找的。”
陈思本想着自己虽被贺兰白羽震伤,此时佩剑亦不在身,但对付这厮,还是绰绰有余,未料到陈斗几剑袭来,力道、身法竟与之前天壤之别,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瞬间突飞猛进了。原来他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
陈思落了下风,陈斗手中剑一挑,向陈思要害刺去。陈思却突然身子一歪,一把石子迎面砸在陈斗脸上。
“你竟还喜欢吃石子!”
说着又一把石子,打在陈斗膝盖,陈斗一阵吃痛,单膝曲地。
“你!”陈斗狠狠掷出一只飞镖。
这力道,这手法,正是如归客栈偷袭之人!
那飞镖朝着云飞心脏位置奔去,云飞前胸衣服瞬时一道血红。镖未刺入身体,只划破了一道口子,便被云飞截住。
“怎会如此?”陈斗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两枚尸针已经没入陈斗胸口。
突见一道人影略过,一阵白雾腾起,雾散时,哪里还见陈斗踪影!一并消失的还有那剑囊。
回到蓝氏剑庄。
“刘少侠,你先去休息。我还有话对他说。”蓝玉庭道。
“蓝庄主,他刚回来,有什么事能不能晚些再说?”云飞一脸担心地看着陈思,心想着这两人就有过节,现在蓝玉庭又刚痛失宝剑,生怕他要秋后算账。
“门内私事。外人,不便插手。”蓝玉庭的声音显是不容分辩。
“那我回屋等你。”
“凌儿,你是越来越胡闹了!”
“二叔!”
“你不辞而别,你爹娘都着实担心。”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还要事事都要替我做决定,我不乐意。”
“嗯,我看你确实是大了。女大不中留了!”
“二叔,我不想嫁那个秦岚。”
“秦家不过是来议亲,你爹娘又未曾答应!你便闹这么一出离家出走!”
“以前来议亲的都是直接回绝,这次竟留人在家住了!”
“秦家与蓝家乃是世交,留宿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管。世交也不能不顾自家女儿的想法。我若不坚决些,我怕他们便答应了!”
“二叔看出来了,你是自己有主意了。秦岚不好,那这个云飞可好?”
“二叔你……你说什么呢?!”蓝凌儿顿时一脸绯红。
“你一个女儿家,一路孤身跟他同行。还说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我……我不过是看他下毒厉害,想学些手艺。”
“既是如此,那你脸红什么?”见小女儿心思被自己一语戳破,蓝玉庭又道,“其实我蓝家门风素来并不拘泥,挑女婿也没有那许多讲究,只要家世清白。重要的是对你好。那小子求我救你之时,我看得出是情真意切。只是他如今连你是女儿身也不知道,智商堪忧!”
“他智商堪忧?他聪明着呢!”
“嗯!人是机灵的,今日之事,看得出是有几分机智。”蓝玉庭想,也许是,于情之一事上,不太开窍罢!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他也管不了了。
“他今日也受伤了,我去看看他。”
“去吧。”
“哎……蓝庄主没有为难你吧?他今天痛失宝物的账没有算到你头上吧?”
“没有。”
“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蓝庄主问我时,我才发现我一直陈思陈思这么叫着。”
“蓝凌…蓝林,双木林。”
“哦,你是蓝家人啊?”
“嗯,远亲。”
“原来是亲戚啊!害我还瞎担心!”
“你为我担心吗?”
“自然是。你怎么这样看我?”蓝凌儿的眼神先是感动,忽而变做狐疑。
“云飞兄,你深藏不露啊!刚才跟陈斗过招的时候,大显身手,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啊?你说尸针啊?吃饭的家伙,没事也练练,危急关头保保命。”云飞讪笑。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陈斗的飞镖!你刚才用的可是楚家绝学声声慢?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据说声声慢却能减慢人的速度,实乃天下奇学!他掷出飞镖时明明飞快,力道也狠,怎么会突然慢了,都没刺到身上就被你截落了?除了声声慢,我实在想象不到,还有其他武功,能做到。阎王剑楚狂澜、司命剑楚天河是你什么人?玄阳楚家,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慢啊,快的?阎王剑,司命剑,这几个名字,听起来很威风啊!楚家是哪家?怎么没听过啊?”
“也是,楚家都灭门了。自从楚天河自残同门、血洗全家,世人都说楚家武学是邪术!云飞兄,你是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楚家独门秘籍什么的?”
“居然被你看穿了!其实,有一日我掉到悬崖之下,进了一个神秘洞穴,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习得了盖世神功,但是我很低调,我不说。”
蓝凌儿起初还认真听着,听到后面便知道他在拿自己逗趣:“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真的不是声声慢吗?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本以为有幸看到天下奇学!”
“你不是刚才还说,那什么楚家武学是邪术吗?”
“诶……那不过是世人的说法。武学心法招式,哪有正邪之分?正邪唯有人心罢了!在我看来,那楚家心法顶多不过是霸道些,加之楚天河出了那样的事情,世人恐惧罢了。若遇心性坚定之人研习之,便是盖世神功!”
“没想到你对楚家武学评价还挺高!”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以为的。
“刚才那一镖实在蹊跷!”
云飞掏出一枚小小的圆形金属:“许是因为这个吧。”
“这是……磁石?你随身带着这个?”
“以前处理尸体的时候,偶尔有铁器尚在体内的。吃饭的家伙,没想到救命了。”云飞失落道,“哎,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伤的!”
“哦,对了,你的伤如何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太没诚意了!”
蓝凌儿自怀内掏出一瓶金疮药:“这可是我蓝氏最好的金疮药。可感受到诚意了?”
“要是你亲自上药的话,应该能感受到了。”说着便解开上衣。
“你干什么?”蓝凌儿立刻转身,瞬间脸胀得飞红。
“蓝兄,你脖子怎么红了,你很热吗?”
“我怕热,不行啊?”
“嗯,你好像是特别怕热。”
“药给你,你自己擦。”蓝凌儿把药甁往后一丢,头也不回,“我去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