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提议去惠阳城,说正值惠阳花节,定是热闹非凡。刘进反正无处可去,便跟着一起。
行至惠阳城天色将晚。惠阳城内萧条一片,行人稀少。
“许是今日太晚了。我们明日早些。”陈思说完,心里也犯了嘀咕,往年花节还有夜市呢。
“这位大叔,请问,今年花节没夜市吗?”陈思拦了一个大叔。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啊,惠阳城啊,现在晚上哪有人敢出门啊!”
“这是为何?”
“这几个月,到了晚上,有妖怪吃人啊!”
“妖怪?”’
“对啊,三天两头的就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找到了尸首的,不是手脚被吃了,就是脑袋被吃了,再不就是肚子被掏空了。诶……反正都是惨不忍睹。现在天黑大家都家门紧闭,这天快黑了,我也要快点回家了。你们也快别在街上闲逛了。”大叔说完,匆匆赶路而去。
“世上真有妖怪吗?”
“我只信世上有作妖的人。”
“有趣。”陈思诡滑一笑。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刘进觉得陈思这不怀好意的笑,必是又有什么图谋。而他的图谋八成又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二人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什么?我去当饵?”刘进一口茶差点喷出,“不去!不去!太危险了!”
“你怕什么?我保护你。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吗?”
“不好奇。”
“你不白去,我好酒好菜伺候!”
“免谈,免谈!听起来像断头饭!”
陈思吃了个憋。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么离奇的事情不搞个明白,他可能接下来好几天都睡不好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暗暗想:那刘老板,就要辛苦你,接个生意了!他们不是说,尸首都残缺不全吗,不妨先去看看尸体。
第二日,陈思一早便在街上竖了一竿招牌:路见不平,修补尸身,分文不取。不出半日,已经接了三家的生意。一个缺臂的,一个没腿的,一个内脏全空的。
刘进一个懒觉醒来,发现陈思竟已先斩后奏,虽然生气,也只好跟着去跑一趟,毕竟这跟当活饵比起来,轻松多了。况且几日来他白吃白喝,吃人嘴短。
第一家,是一个更夫,有一晚出去打更,便没有回来。第二日发现男人死了,缺了两条手臂,横尸于街。家里剩下孤儿寡母,孩子不过三四岁模样。
第二家,乃是一名大夫,有一晚外出急诊,一去未归。药童第二日找到出诊人家,说早已离去。一日之后,已成了一具没腿的尸首,在医馆后巷里。
第三个,是一名青楼女子,一日接了单外出生意,路上遭的袭。这具尸体腹部一个大洞,肚内全被掏空。青楼老板娘觉得肠穿肚烂的,十分晦气,吩咐让把肚子缝好。
三具尸首看完,陈思又与刘进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查看,因均是当街陈尸,又传言或说是猛兽吃人,或说是妖怪吃人,官府不曾立案,也不曾仔细勘拓,人来人往,现场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
刘进回到客栈,便要来笔墨。
“陈兄,不知你丹青之术如何?我画画不行,”刘进不好意思道,“适才三人伤口,你可还能描摹?”他知道陈思眼神如炬、观察入微。
“这有何难?”陈思不用片刻,便将那三人的伤口仔细画下。
“你看!”刘进说道,“三人身上确有一些抓伤,确实很像爪子之类,但都不致命,依我推测,除了那名青楼女子,其他两人应是失血过多而亡,而他们的断肢之处确实参差不齐,乍看确实很像撕裂伤,但你看这长短排列,却有些规律。”说着,他用手指在伤口处比划。尤其是那破肚之伤,非常肯定,不是抓伤或撕咬所致,倒像是用一把利器戳开,再将内脏割断、旋转,而后拔出。
“确实如此!不是撕咬!但伤口形状如此奇怪,怪不得他们要怀疑是妖怪!刘兄,依你所见,这是何所致?”
“你不妨画画看,若要造成这样的伤口,是什么形制的武器?”
“武器?”陈思实在想象不出,但仍是依言画了起来,画出了一个锯齿长短不一的怪东西,“嗯,这里再加根手柄,大概就是这样了。”陈思比划了一下,按照正常武器手柄的长度填了几笔。
陈思停笔,只见图上落成一柄奇怪的钢叉。
刘进定睛看着那钢叉,沉默不语。
夜里,乌云遮月,刘进走在街上,提着一盏素面的灯笼。此时,陈思已在街边高处埋伏,鞘开启了一寸,剑身随时准备出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刘进又突然答应亲身作饵了。大约嘴上说着不好奇,心里也按捺不住吧。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灯笼灭了。“谁?”刘进大喊一声,心道不好,好像低估了他的速度,不知道陈思能不能对付。
风声夹杂着一阵笑声,那笑声如鬼魅一般,雌雄莫辨。
刘进心内惊惶,拿起灯笼朝周围乱挥。突然,灯笼挥中了什么,跌落在地,着起火来。
笑声戛然而止,火光中一个重物劈脸而来。
刘进一个闪身,那东西竟飞旋而回,他急忙蹲身,一时不稳,便跌坐在地。只听“砰”的一声,陈思的剑与那东西相击,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此时那东西已经回到黑影手中。黑影站定,立于刘进眼前不远处,果然是个人,是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灯笼烧成了灰烬,隐去了最后一点光芒。黑影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刘进从地上爬起来,今日他穿着白衣,此时便如秃子头上的虱子般明显,他心内十分后悔。陈思持剑在他身侧,十分警觉。他俩在黑暗中静静站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喂,陈思,他是走了吗?”
“好像是。”
“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那人又凶猛又狡猾,像狼又像狐狸。
“可惜,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你竟然什么都没看到。”
“也不是一无所获啊!至少能肯定是个人了啊!不是什么妖怪。而且他的武器确实很奇怪。不像是钢叉,倒像是……像一个绑了链条的钩子!”嗯,还有,至少今晚,他应该不会再出去“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