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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疑云重

千秋不易岁 南宫令云 3624 2024-07-10 13:51

  灵坚生不愧为江湖“百晓生”,神通广大,不过从鬼门关发出了十来封信,他手下的众多耳目们就听令纷纷动作了起来,不到半月,就探得了崖芝的消息。

  “阿兄,越州传来书信,说有药农早先在颍山的一处名为断生崖的绝壁之上,曾经见到过如你所说的这么一株百年崖芝,知道它珍贵,怎奈何四周毒蛇环伺,那芝草又长在半空,叫人采摘不得,”灵护盖将一封信放在灵坚生面前,微微皱眉,“鬼主怎么突然让你去找这稀罕物?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好法子,不是白白折腾人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灵坚生捧着茶杯慢悠悠道,“办法而已,总比困难多,不是吗?”

  “可这——”

  “欸,阿弟。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鬼主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崖芝么?”

  “弟愚钝,还望兄长能为我解惑。”

  “百流放的位置空缺了很久了,你且等着吧,到这次鬼主回来,咱们鬼门关估计就会多出一位喉神百流放啦!也不知这位道通兄是何方神圣,能得鬼主如此青睐,定不是平凡之人。有趣。”灵坚生笑眯眯地低头饮了口茶,不再多说。

  兄弟二人如何琢磨暂且不提,单说还在燕山的游光百流放等人。他们在山中待了几日,除了云锦的小院哪里都没去,百流放还好,被关了几十年已经习惯,再加上腿脚不便,干脆就息了四处走动的心思,但游光却与他不同。游光一直在思考这燕山阵法的来历,还有这座一看就不是凭云锦主仆三人之力就能建造出来的庭院,还有身为天机门季春谷一脉唯一传人的云锦突然到此隐居——看来这燕山隐藏的秘密实在不少,这令他光是想一想就激动得浑身战栗。

  他最爱挖掘一些隐秘的事情,无论是宫闱还是乡野,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了,眼下逢着这么个天赐的良机,他安能错过?

  经过几天的观察,游光发现,防风不仅人活泼好动,而且性子也十分单纯,而和他年纪相仿的当归就有所不同了,少年老成,戒心极重,如非必要的话,绝不和他们多说半句,想从她嘴里问出来点东西,简直难比登天。所以想来想去,游光还是决定派开君童去接近防风,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点讯息来。

  防风只是个性纯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痴傻儿,一个人无缘无故接近自己到底有没有恶意,他心中一清二楚。开君童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刻意去和他相处,只是在他在田中忙碌的时候默默从旁边搭把手,帮着他递个药草苗或是打一桶水。防风话多,但开君童口不能言,于是两人一个说,一个认真看对方口型分辨他的话语,竟能这样毫不尴尬地和平共处大半天。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慢慢地,防风开始愿意对开君童敞开心扉说一些心里话,比如师父因为他抄书偷懒用戒尺打了他的手心,但要抄的那些药理他其实已经记熟了,又比如山下何娘子给当归做了朵时兴的绢花,他虽然嘴上说丑,但那花当归戴着确实是极好看的云云。

  他絮絮叨叨一边说,还一边留意着开君童的表情,生怕惹这好不容易才碰到的愿听自己说话的人厌烦。跟他一起长大的当归喜静,而先生面前他又不敢放肆,毕竟那似乎是天秋师叔的特权,先生为人温且厉,天机门中人人都敬他三分,唯独在天秋师叔面前,先生才会柔和得仿佛没有脾气一样。素昧平生的开君童愿意听他翻来覆去说一些生活琐事,哪怕这个倾听者不会说话,只能偶尔用木棍树枝在地上写几个字来发表自己的看法,仅仅如此,就足够防风惊喜不已了。

  这一天早晨,开君童推开门,远远看到云锦背着个药篓,微微垂头正在对防风说着什么,他收回了脚步,绕到窗前,看着云锦摸了摸防风的头出了门,这才来到院中。防风弯腰舀了一瓢水,正要浇地,听到脚步声,一回头见是开君童,顿时喜道:“道青,你起来啦?”

  开君童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大门方向,防风探头看了一眼,道:“你问先生啊?他说要和当归去山里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可以带回家来试着种一种的。”

  “噢对了,你瞧我这记性,”防风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道通公今日还要施针,我竟忘了熬药!道青,麻烦你帮我把这一畦菜花浇些水,我去点上炉子就来!”

  说着,他将水瓢往开君童手中一塞,蹦蹦跳跳跑走了。

  开君童:“……”

  浇地浇了一半,游光一推门走了出来,踱步来到他身边,在那一方菜地边站定。开君童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朝他叉手一礼。

  “云锦方才同防风说了什么?”游光略一颔首,问道。

  开君童将水瓢放回桶中,反身往房中走去,游光紧随其后。

  见两人先后进了厢房,防风执扇扇火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也许是为了打消防风的戒心,开君童从一开始就告知了他自己的遭遇,防风一听开君童在比他还要小的年纪时遭了恶人毒手,才会一直保持如今这副模样,到现在几十年过去,还时常要忍受锥骨之痛,他跟着云锦多年,养出了一副慈悲心肠,再看他时心里就多了些怜悯。

  当归领了云锦的任务,对开君童等人暗中监视,虽然不能与防风明言,但是怕他受骗,遂悄悄提醒过他几句,叫防风多多留心。防风和当归一起长大,比起刚认识不久的开君童,自然更加信赖当归,于是面对他有意无意的试探,防风要么装着没听懂,要么避重就轻,为了不引起开君童怀疑,偶尔也会泄露一些不甚重要的小事,就好比方才他向防风打听云锦外出的目的。

  其实云锦出门是为了寻找玉成真人说的那种神奇的花,从古到今,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患上失忆症的人虽然不算罕见,但此病医治起来耗时又复杂,且少有人能被治愈,现在居然有一种花入药后能彻底治好失忆症,这对于天下医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玉成真人对这个爱徒太过了解,完美地把握住了他热衷于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心理,抛出了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甚至连它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确定的无名奇花,就成功地将他吸引到了燕山来。

  防风经过当归一提醒,也觉出了点不对,不仅是开君童,另外那姓游的兄弟二人也奇怪得很。兄长总是带着面具就算了,还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用饭,就连茶水也不见他当面喝过一口,让人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成了仙,已经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弟弟就更怪了,听他说起医药方面的东西头头是道,似乎对这些谙熟于胸,如果没有多年行医的经历,决计做不到这样,但他们却从游光口中得知,这叫游百的中年人是和人比武时被暗算,才沦落成这般模样的。

  也不知云锦有没有窥见其中怪异之处,防风虽然单纯,但他总是下意识地排斥那对游氏兄弟,相比之下,又聋又哑且深受奇毒之害的开君童竟显得不那么令人排斥了。

  门开了,开君童和游光一前一后走出,防风赶紧埋头继续照看炉火。这一小锅药汁虽少,但是用了数味大补的药材,需要兑了大量热水之后放至温热,让游百泡进去再口服温水冲开的回生膏,才能催动他周身气血流动,修复他这一具用千疮百孔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的身体。这药量和火候如果控制不好,极容易让游百因为药性太烈七窍出血,危及性命,云锦对防风千叮咛万嘱咐,而他自己也因为想看看这游氏兄弟到底有何企图,所以也格外上心,而他这兢兢业业的模样恰好合了游光的心意,让他打消了少许对云锦三人的猜忌。

  快到辰时末的时候,防风终于熬好了游百泡澡时要用到的药,端到厢房时,只有游氏兄弟中的弟弟游百躺在床上阖眼小憩,并没有看到游光。

  他放下药碗的轻微动静惊醒了百流放,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万重山中的漆黑山洞里,猛地睁眼向防风投来一道冷厉的目光,把防风吓了一跳。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道通公”,百流放回过神来,僵硬地朝他扯了扯嘴角:“防风小郎,你来了。”

  “嗯……怎么不见秉光公?”秉光是游光随口编出来的表字,防风一面问一面扫视了一圈厢房四周。

  “阿兄说他要出去走一走透透气,就在院子四周,不走远。防风小郎,今天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我总觉得四肢有些酸痛。”百流放眼珠一转,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是吗?我看看!”一听他四肢酸痛,想到外面有些阴沉的天和早上云锦出门时嘱咐他记得把檐下晾着的药草收进房中的话,防风赶忙放下碗,来到百流放榻前察看他的手脚伤处。

  看罢之后,防风见并无异常,帮他盖好被子,笑道:“道通公放心,暗伤未愈时对天气变化格外敏感一些,这是正常的。待耐心调养一段时间后,阴雨天的不适感就会消失,在此之前还请稍微忍耐一二。”

  “原来如此,多谢。”百流放见他不再关注游光的去向,暗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燕山深处。

  “先生,防风跟儿说,最近那开君童总是在跟他打听您的事情。”走着走着,当归突然开口。

  “让防风注意一些,别一时不察被套了话,”云锦沉吟片刻,开口道,“看来,这燕山阵法和我的突然到来,总归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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