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公子的伤还好么,我们大会找来了大夫。给他瞧瞧吧。”那小厮端了一盘此季节不常见的瓜果走了进来。
“不必了,我们这里有大夫。你们还有事么?”任梦西见到小厮过来,似明白了几分,不想让小厮在此继续逗留。
唐蜚零接过来了水果,不清楚任梦西为何不乐意小厮进来,“有水果,不吃白不吃,你们有何事?进来说吧。”说着,便邀小厮进了门。
“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想约柏公子明早卯时到袁府一叙。”小厮毕恭毕敬说道。
任梦西朝着小厮摇摇头,露出招牌待客微笑,对着小厮恭敬说道:“我们家柏公子受了伤,只怕是不能续袁小姐的美约了。”
小厮听了任梦西的话,他无法交差,面露难色,“柏公子伤的这么严重啊,那就让我们这里大夫看看吧,我们请了数位举世明医,定可治好。”
唐蜚零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刚想回小厮话,不想被后面吱呀的推门声打断。
朱红木门被一把推开,积在缝隙中的尘沙尽数惊起,落得开门人满身。
“你回去跟你家小姐复命吧,今早我会赴约的。”柏夙打了打周身沙沉,踉跄了两步便直起身,朝着小厮点了点头。
任梦西见柏夙出来,连忙前去扶住她,一边扶一边在她耳边轻语,“我不是早说过她袁小姐办此大会,是为选丈夫么?你去干什么?莫非你想真想当男人娶女人?”
柏夙侧头看了眼任梦西,目光浅滞,拨开了他扶着自己的双手,“不用了,少庄主,我可以自己走的。她是评大会的人,我要是不去,您觉得我还有比试的必要么?反正我在此就待一个月,等回了瑞都,什么大小姐都奈何不了我。”她说罢,便向小厮走去。
任梦西站在门口,一动没动。柏夙走到唐蜚零身边,柔声笑道:“唐公子,多谢。”
唐蜚零摆摆手,摸了摸柏夙的头,“这毒还没好,伤又来了。下回再如此我可要收银子了。”
柏夙的脸庞漾出盈盈笑意,清风拂面,她将刚才在台上折乱,悬在下巴的长发拨到耳后。她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似在任梦西的眼中心中扎下了根,无论如何避始终缠绕不尽,不休不绝。
任梦西就如此直直看着柏夙,脸上积蓄的笑容减减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不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会更好……”
这呢喃的声音无一人听见,疾风而过,红叶顺着快风落下,在场众人只听得沙沙之响。
——
柏锡眯着眼,身子蜷缩在一起,脚步也行的极其小心。江曲庭带着柏锡穿过待客厅堂,来到一处黑咕隆咚的小房间。
江曲庭端着刚才从厅堂拿来的一柄烛台,这小黑屋不透一丝光亮,可不知为何,四周却感觉传来一阵阵异风,那点烛火瞬斜瞬直,摇摆不定。
柏锡深吸一口气,紧跟在江曲庭身后。江曲庭用手护住被四周怪风侵袭的红蜡,用这一小节蜡烛将小黑屋放置的蜡烛全部点明。
这周身的烛火都被点亮,屋中东西都清楚的摆在了柏锡面前。不过出乎柏锡预料,本以为这屋子放着江曲庭造的绝世好剑,没想到,这里只有一三掌高的方台,方台之上摆着一个圆蒲团。
柏锡刚想上去看个仔细,这头忽疼起来,柏锡扭过脸,一个巴掌便狠砸到了额头上,“你干什么?”柏锡牙根紧合,一把拽过江曲庭的领口,威声质问道。
“你是来求人的,还如此放肆。”
柏锡听了他这话,才乖乖松了手,“你带我来此干什么?这里难道有什么密道,可直通向轮回阁?”
江曲庭摇摇头,端起手中的烛台,朝着柏锡刚刚被打的额上照去。烛焰摇晃,红色油脂顺着烛壁向下划去。
忽明忽暗之间,柏锡的额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点光斑,光斑相契,组成一怪奇图案。
图案四线相织,中间画着一点。见江曲庭一直盯着自己脑门看,柏锡下意识摸了摸头,什么都没摸到,甚是奇怪。
“怪不得有人让你来找我,不过,你来的时候错了。你来的太晚了。”江曲庭将灯撤回,止不住无奈叹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晚了,来晚多久?难道是瑞都的末日提前了?”柏锡的心被火燎了一半,两手抓住了江曲庭肩膀,急急问道。
江曲庭被柏锡摇的头晕眼花,急忙叫停了他的动作,“你真要寻得的人不在,你要是早来个十九,二十年的,兴许还能见到他。”
“你说什么?早来二十年,二十年前我才三岁,如何懂得来这里……难道江曲庭已经死了有二十年了?”柏锡本以为这事还有转机,却没想到问清楚了更是无望。
“你二十三岁?长得可够老啊。”说着,江曲庭又将手中烛台靠向柏锡的脸。
柏锡听了他这风凉话更来气了,一转脸耳朵无意碰落了烛台,烛台落到地上,点燃了两人的衣服下摆,随燃起了一层刺眼光幕。
柏锡被火烧的脸颊一片赤色,看着大火,一时迷了方寸,“这火怎么燃的这么快?”
他脑中想着办法,忽觉肩口一痛,整个人的力量似被这痛觉通通带走,倒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说了好几遍,我就是江曲庭。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
江曲庭屈身拾起地上倾倒的烛台,烈火如蛇,缠在他的身侧。红焰相交,烧的衣衫寸寸成灰。
——
柏夙扒拉着碗中饭菜,她已独坐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却仍等不见门口人进来,今日她起了个大早,本以为夜色未退,无一人会起的比自己早。
一个时辰前,她穿好衣服觉得口齿干涩,下了床想到桌边寻杯水喝,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柏夙顺着啼声朝着窗外看去,发现这纸窗留着一道不小的缝隙。
缝隙中,柏夙见到一人,他站在柔亮月光之下,背靠面冲虚无寒风。柏夙朝窗户走近了几步。她知,那人是任梦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