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赴宴
自除蛊之日至今,凤来因居功甚伟,备受礼遇。泰来仍每日到龙万里处帮助调理,眼见得龙万里恢复神速,不日便起床理事,龙马精神。
泰来凤来此行,不辱使命,大家都心情轻松愉悦。只有雪来最近闷闷不乐,每天一早便来春江阁伴着凤来,每天催问归期。凤来不理他,她难得出远门,都是初次来到江南,正想趁此机会,游玩尽兴。所以,她便每日领了雪来在岛上四处闲逛,遍赏南国风情。
这日一早,雪来又早早来至春江阁,不过这次没有催问归期,而是兴致勃勃地向凤来贩卖消息:“凤来,你有没有听说这舟山岛上有一处香君楼?”凤来摇头。雪来又问:“你知不知道这香君楼里有一位柳香君,号称天下第一美人?”
凤来果然好奇:“天下第一美人,该有多美?就在这岛上?那咱们一定得去看看,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
雪来得意道:“这天下第一美人恐怕是名不虚传,这才几日,已经把咱们大师兄的魂勾住了!”
凤来一愣:“别胡说!大师兄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美人了?”
雪来道:“你还不相信?大师兄每日是去问诊,可龙盟主不过是调养,并没什么要紧,怎么总不见他踪影?”
凤来想一想,的确这些日来,总不见泰来踪影,是有些奇怪。但要是让她相信不苟言笑正人君子的泰来在短短数天内迷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即使这女子是真的美绝天下,凤来还是选择绝不相信。
两人正在为泰来争执,春江阁侍女进来传话,说龙盟主有请二位。雪来问,为了何事?回话说今日是答谢宴。
雪来看着凤来道:“凤来,咱俩打个赌。今日宴上我去辞行,我赌大师兄必定不肯就走,定会乐意留下来。”
凤来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也愿意多留些时日,好不容易脱了我爹爹的管束,我且想再出岛登陆去好好逛上些日子呢!”
雪来泄气道:“有什么好玩的,再好的地方也不如咱们天山好,看这里到处是人堆,连空气都是污浊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天山清静凉爽。”
凤来奇怪地看着他:“雪来,自来是数你爱玩,数你爱扎人堆儿,现在倒是你来劝我要清静静心了。”
雪来嘀咕道:“我还不是看你的心太浮躁了。”
凤来不服气:“谁浮躁?谁浮躁了?”
雪来求饶:“好好好,凤来最不浮躁,还是都怪大师兄太浮躁了。”
两人说笑斗嘴,侍女们捧来了各色衣裙、首饰妆奁,凤来打开来,一个个端详,一个个赞叹,却仍不更一衣,不增头饰,侍女们劝而未果,便退下了。
雪来轻声道:“妹妹,天生丽质,不打扮,不露脸,便已够引人的了,再打扮怕是要多生是非。”
凤来重重捶他:“谁惹是非?谁惹是非?从来惹是生非的就数你苏雪来,你倒打一耙,看我不撕你的嘴!”
雪来哀叫连连:“轻些,轻些!妹妹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以后我可不敢惹你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两人一路打闹,在侍女们的引领下,来至浩然堂。浩然堂轩阔非常,二人联袂并行,俱是白衣飘飘,堂中众人俱是眼前一亮,真是一对璧人。
原来龙万里调养六日,身体恢复如初,特此设宴答谢天山师兄妹三人。堂中居中而坐的龙万里,高大壮硕,穿了黑金色衣袍,更显得威势凛凛,他脸部线条刚硬,虎视狼行,除了绒绒虬髯和大大酒窝,就似乎是大一号的龙从云。而龙从云则是小一号的龙万里,只是气质清新一些,没有龙万里看来强势非常。
左手边落座的分别是有早到的王泰来及天秤盟左右二使和龙氏兄妹,左使葛忠明掌管盟中内务,右使石胜信掌管盟中安全护卫,龙从云肃然端坐,龙小文今日一身鹅黄的衣裙,装扮得十分明艳。
右手边金木水火土五堂主济济一堂。金堂主掌管财权,手下钱庄、当铺、田地、宅院,做得一手钱生钱的好买卖。木堂主掌管医药行,做的是药材、医馆买卖,自然也有各色毒物,还有……蛊虫。估计龙万里入苗寨,与雷赤族族长蒙龙秀结仇,险些中蛊身亡,便与木堂有关。水堂主是唯一一位女堂主,经营酒楼勾栏,沟通着猎头消息,探知朝堂江湖隐秘。火堂主主管武器制造与买卖,既有刀枪剑戟又有火药枪炮,制作精良,黑暗交易。土堂主主管奇门遁甲、工程机关的修筑、制造与买卖。五堂堂主个个轩昂不凡,意气风发。
凤来与雪来来至堂前,向着主位的龙万里齐齐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恭贺龙盟主身体康健。
龙万里急急站起走下来,还礼,对着凤来抱拳道:“龙某失礼了,今日才得见恩公,恩公对龙某有再造之恩,大恩不言谢。恩公但有差遣,龙某必竭尽余生之力,愿为驱使。”
凤来谦逊辞谢:“恩公不敢当,医者本分而已。还是龙盟主吉人天相,身体根基好,才得顺利排毒。”
龙万里道:“苏姑娘,何必过谦。天山医学,名不虚传。龙某早已派人备礼前往天山,拜谢苏掌门。”
凤来看一眼雪来,不免有小小的炫耀的自得,自己初次下山诊病,便一诊成名,从此扬名立万,如今江湖中人谁不对天山医学推崇备至。此番给爹爹长了脸,或可抵了雪来的板子。
凤来看龙万里态度如此温和谦卑,好感顿生。她看向康健非常的龙万里,就如看自己创造的一件杰作,心想,可不就是再造之恩吗?谁承想几日前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男人,如今恢复得如此生机勃勃,比常人更康健有力。凤来那秋波般澄明的眼睛上下打量龙万里时,便如春日雪融般有了母亲般的温情脉脉。
龙万里迎着这温柔的目光,看向凤来,不知为何忽然心就漏跳了一拍。他很有一点冲动,想撩起她的面纱,把她看得更清楚些。
一旁的雪来扯了扯凤来的袖子,龙万里立刻收拾了自己一刹那的失态,再施一礼,请二人上座,二人推辞不得,依次坐在了泰来的身边。
雪来撅了嘴,对凤来悄声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凤来疑惑:“哪种眼神?”
雪来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凤来白他一眼:“我爱什么眼神什么眼神,你可管不着!”雪来气咻咻又无可奈何。
凤来看向一旁多日不见的泰来,却见泰来的确有点与平日不同。他虽然端坐与此,却明显神游天外。脸上是梦游一般的表情,时而兴奋,时而低落,时而沉醉,时而苦恼。凤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如同梦醒般醒过神来,似乎才看见面前的凤来。泰来羞愧又尴尬:“师妹,你们来了啊。”凤来觉得泰来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她奇怪地问他:“大师兄,你怎么了?”泰来还是尴尬:“无事,无事。”
他越说无事,凤来越觉得他有事。她狐疑地看看泰来,试探道:“大师兄,你可收到我父来信,可有催我们回去?”
泰来咳一咳道:“师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多留些时日无妨的,无妨的。”
凤来听了无语,她看向身旁的雪来。雪来扬扬眉,摊摊手,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