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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魇魔生 道吾山人 6268 2024-07-06 00:43

  余思涵就是想让杨肜吐露自己的心声,有哪些心理障碍,说道:“您说嘛。”

  杨肜看着余思涵的眼睛说:“说出来,你能替我保密么?”

  余思涵说:“您放心,在这里说的任何东西,止于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杨肜不知为何就信了她,说道:“我们考古队发现一个奇怪的鼎……”他告诉余思涵混沌鼎的模样,又将自己如何被鼎的残片割伤,然后凑巧完成血祭,还给余思涵看手上的疤痕。接着就做各种噩梦,至于梦里的情景,他还是有所保留,只谈到太江,不涉及文娟和张亚男。

  余思涵心想:“原来是个鬼故事,倒不必去和他争辩这事情是否科学。”等他说完,问道:“您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呢?”

  杨肜摇头说:“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即便告诉别人,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只怕还以为我是一个神经病。”

  余思涵说:“杨先生,我想您是多虑了。没有关系的,这不丢人。别人不信信,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其实我小时候也做噩梦,只因去外婆家的后山玩,遇到了蛇。逃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被荆棘刺破了手掌,结果一睡就做噩梦。我父母也没有办法,最后外婆请了村里面一个会“收吓”的老爷爷,在我面前念了几句经,然后用锄头在地上捣鼓几下就把我治好了。您这看表面上并没有科学道理,但其实也算是一种心理治疗。呃,不,我说的是疗养。”

  心理治疗就心理治疗,这医院偏规定要说疗养,难免说漏嘴。

  杨肜对那个老爷爷感兴趣,说道:“你说的那个老爷爷多少岁了?”

  余思涵说:“我不知道,听老婆说他已经过世了,年纪当然是老了。”

  杨肜说:“那你记不记得他念的经?”

  余思涵心想:“他还真是认死理,念经重要吗?重要的是心理治疗。”说道:“我小时候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即便能听懂,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也记不住。”

  杨肜说:“可惜。”

  余思涵说:“别在意,一千个人做噩梦不可能用同一种方法来解决。所以,严先生,咱们得对症下药。呃,不,我的意思是要有的放矢。”她要留心,这里规矩不能说“病”呀,药的。

  杨肜说:“那思涵,你有法子让我不做噩梦么?干脆,我都不想做梦了。”

  余思涵说:“您看您手上的伤痕还在,要等到它消失,肯定要花些时间。我想您最好换个工作,做您喜欢的事,能够让您忙碌,忘记过往。”

  杨肜说:“对呀,要是我失忆了,不就好了么?”心想:“我连文娟、混沌鼎都忘记,想做噩梦都没有源头。”

  余思涵说:“失忆?这好像行不通。”心想:“失忆不是一种脑损伤,就是一种精神创伤,这可使不得。”

  杨肜说:“那只能换工作啰?”

  余思涵说:“换一种工作,换一种心情。举个例子来说,就像钢铁工人,每天与炽热的钢铁打交道,要小心谨慎,当然会产生工作压力。如果他换一个工作,去植物园打理花花草草,是不是能身心愉悦许多?”

  杨肜点头说:“有道理,但是……”

  余思涵说:“但是什么?”

  杨肜心想:“那鼎还在,太江会从我梦里消失么?”说道:“怎么忘掉那个鼎?”

  余思涵说:“人脑能存储的记忆是有限的,如果您经历新的东西,学习更多的知识,总能削弱过去的记忆。当然了,那个鼎对您造成影响很大,没法轻易忘记。那您最好去找一些类似鼎,然后记住它们细节,看得多了,自然会模糊、混淆掉以前的记忆。”

  杨肜说:“真的么?”

  余思涵说:“您不信?您可以在我们这多接触几个疗养师,久而久之,你肯定会混淆我的名字,甚至模糊我的容貌。”

  杨肜心想:“搞推销么,多看几个疗养师不用花钱?”笑道:“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名字,也不会忘记你的容貌。”

  余思涵说:“您这么有信心?”

  杨肜说:“当然,因为你很漂亮。”

  余思涵“咯咯”一笑,说道:“谢谢。”

  杨肜看着余思涵的笑脸,怦然心动,问道:“思涵,你有什么爱好么?”

  余思涵说:“我喜欢画画。”

  杨肜说:“画画?是国画,还是西洋画呢?”

  余思涵说:“两种画我都喜欢,不过我学艺不精,只能画一些简单的油画。”

  杨肜说:“哦?有机会我倒是想欣赏欣赏……”

  杨肜花了400元,收下了余思涵的名片,心情果然愉悦许多。离开心舟医院,又去游乐园,坐了摩天轮、过山车,看了小丑的杂耍。然后在饭点去打了牙祭,吃了一顿羊排。买了第二天去阆中的机票,他已经打算辞职了。

  夜里,杨肜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个江南古镇游玩。独自沿着河边走,看杨柳依依,枫叶飘零。虽遇见三三两两的路人,但他们的面目转眼就忘记。前边一座白石拱桥,投影在河面上如一轮满月。

  他拾阶上桥,见一女子打着遮阳伞,凭栏眺望。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位佳人,娉婷袅娜,一身浅绿色碎花连衣裙,长发用丝巾束起,戴着白金嵌红玉的耳坠。

  那女子似乎察觉有人来,回眸去看。

  杨肜看清她的脸,竟是余思涵,那双秋波回眸一笑,真然他惊为天人。

  杨肜挪不动步子,对余思涵说:“思涵,是你。”

  余思涵颔首示意:“你好,杨先生。”

  杨肜抬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余思涵说:“散心呀,没想到会遇见你。”

  杨肜笑道:“真是有缘。”

  这天气也善变,原本是晴天,他们还没聊两句话,忽又云重,斜风细雨。

  杨肜一看这天,说道:“真怪了,什么鬼天气?”

  余思涵说:“杨先生,你过来,我这有伞。”

  杨肜不客气,躲到余思涵的伞底下,道声谢谢。

  余思涵问:“杨先生,咱们得找个地方躲雨,你要哪边去?”

  杨肜说:“随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余思涵说:“可不能这么说,你我不见得同路。这样吧,咱们就去那个铺子里躲躲。”指着桥边一个开了门卖饰品的铺子。

  杨肜说:“好呀。”

  两人来到铺子里躲雨。

  余思涵收起伞,对杨肜微微一笑。

  杨肜顿时少了一缕魂去,目光在余思涵脸上挪不开。

  余思涵对杨肜说:“杨先生,你怎么老盯着我?”

  杨肜这才挪开眼睛,说道:“对不起,失礼了。”

  老板过来,对余思涵说:“这位姑娘,要不要看看首饰?”

  余思涵看了看台面上首饰,说道:“不用,谢谢。”

  杨肜看那些首饰是银的,缀着些假宝石或者水钻,不值几个钱,心想:“这些俗物思涵怎会看得上?”

  他对老板说:“老板,别怪我话直,你这些首饰真上不得台面。”

  老板憨态可掬,说道:“是是,这些首饰确实一般。不过我里间放着好东西,就怕先生您嫌贵。”

  杨肜说:“贵?只要配得上这位姑娘,我愿意花钱。”

  余思涵说:“杨先生,你不必为我破费,我也不好收你的东西。”

  杨肜对余思涵说:“没关系,我乐意送你东西。”又对老板说:“走,去看看。”

  老板说:“好,先生这边请!”

  杨肜跟着老板往里间去,听余思涵在身后说:“杨先生,真的不必送我东西。”

  杨肜回头说道:“思涵,你在这等会。”然后就进了里间。

  老板拿出一个楠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珠光宝气,果然是好东西。

  老板拿出一条金项链,坠子是红宝石的,说道:“先生,您看这条项链如何?”

  杨肜说:“好看,多少钱呀?”

  老板说:“三十万。”

  杨肜惊大了嘴巴,舌挢不下。

  老板看他表情,拉着脸说:“怎么,嫌贵?”

  杨肜咽了咽口水,问道:“老板,有便宜一点的么?”

  老板翻出一枚镶玛瑙的戒指,说道:“这个最便宜,一万元。”

  杨肜说:“好,这样式也不错,不知道思涵喜不喜欢。老板,咱拿给她看一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老板说:“好。”将木匣收好,只拿了那枚戒指出来。

  可是余思涵已经不见了,杨肜追出店去,雨也停了,天色依旧蒙蒙的,左右没看见人。

  他回过头来,老板也不见了。顾不得跟老板告辞,他沿着街道跑,去找余思涵。跑着跑着,梦境消失。醒来时,天已大亮。

  乘飞机回到阆中,杨肜找队长说明情况,顺便辞职。

  谁知队长不在,说是去另一个考古现场了,博士还没回。

  杨肜反正不想干了,心情放松许多。来到文物陈列室,围着混沌鼎看来看去,里边的文字依旧不认得。用手触摸上面的裂纹,虽经拼接,但仍是薄弱的部位。

  金昌过来问:“肜子,你在看什么看?”

  杨肜听见声音,赶忙缩手。转头见金昌没有平时的热情,脸上却有质疑的味道,心想:“他应该看穿我的心思吧?”赔笑说:“没什么,我随便看看。”

  金昌说:“你没戴手套,不要随便乱摸。”

  杨肜看他是戴着手套的,自己却没守规矩,说道:“你看我,真不应该。对不起,对不起。”

  金昌说:“这个鼎待会要包起来,明天就送走。”

  杨肜说:“什么,送哪里去?”

  金昌说:“省博物馆。因为它太独特,具有重要历史研究价值。”

  杨肜点头说:“那确实。”心想:“要么在它被送走之前毁了它,要么以后只能站在玻璃橱窗外看着它。”

  金昌盯着杨肜说:“肜子,你好像很在乎这个鼎。”

  杨肜说:“呃,呵呵。你刚才不也说了它很独特?我不是在乎,而是欣赏。”

  金昌说:“哦,那你有没有什么心得?我觉得这个鼎里那些符号应该是文字,你觉得呢?”

  杨肜说:“是像文字,不过年代久远,恐怕无法解答。”

  金昌说:“事在人为,总会解答出来的。”

  杨肜不置可否。

  金昌说:“哦,对了,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和女朋友求婚呀?”

  杨肜满脸尴尬:“呃,这……一言难尽。”

  金昌问:“怎么了?”

  杨肜摇头不语。

  金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别苦着个脸。”

  杨肜说:“谢谢你。”

  金昌歪嘴笑道:“咱们是兄弟嘛。”

  杨肜离开陈列室,按照自己的计划,需找到砸碎铜鼎的工具。在挖土用的工具室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就是一些铁锹和小小的松土锄,还有剩下的用来支撑土坑侧壁的木枋、木板。倒不是在电工师傅那里看到一个可以在墙上开孔的电钻,想着也可以钻穿铜鼎。只需沿着铜鼎上的裂缝钻孔,然后再用木枋将其击碎。

  即便能破坏铜鼎,还得碎片处理掉。杨肜心想要把碎片弄走,除非有车,不然自己可搬不动。他盯上了厨房的炉灶,心想:“何必搬走呢,只要把碎片化掉两块,那鼎不就残了么?”

  想好方法,就等着电工下班。在电工离开之前,跟他借了电钻。

  想着半夜行动,所以杨肜吃过晚饭就躺床上眯一会,养精蓄锐。

  没想到这也能睡着,又做梦了。

  梦里,杨肜拿着电钻和木枋溜进文物陈列室,合上大门。见铜鼎已经用布包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想必明天就会装车送走。

  他想将布解开,先得割断绳索,这才发现自己没带刀。四下寻找工具,在一张修补陶器的台子下看见一把折叠刀。他捡起折叠刀,弹出刀刃,心想:“谁把刀扔在这,奇怪?”

  不管如何总算有了工具,他割断绳索,将布扯开,露出一部分的鼎。在鼎上找到裂缝,然后把电钻的插头接好,对准裂缝“吱呀”的钻起来。他还嫌这声音太大,只恨没有隔音的东西。

  终于在裂缝上钻出一排孔,他放下电钻,拿起木枋,用一头冲着铜鼎砸上去。“咚”的一声响,连自己也吓一跳。

  他缩头缩脑的往大门观瞧,没有动静。

  接着他又大起胆子,拿木枋砸向铜鼎。

  “咚——”

  忽然,大门被打开,有人喊道:“谁在里面?”

  杨肜忙缩头躲在铜鼎后面,背靠着铜鼎,放倒木枋,一声不吭。但事情没完,他又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杨肜无处可逃,狠下心肠,一不做二不休,等那人靠近,举起木枋朝其当头砸下。还未砸下去,已看清对方的面目。五官全无,就像个白面馒头。

  忽然看见一个怪物,吓得杨肜一哆嗦,木枋不偏不倚的砸在对方头上,竟将“馒头”砸出个凹。

  “馒头人”没有倒下,不见嘴巴,也能发出声音:“怎么是你?”

  杨肜一看,魂都丢了一半,昏倒在地。

  杨肜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意识到只是一个梦。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手机来看,才晚上十点。

  时间还早,响起刚才梦,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砸铜鼎的时候会发出声响,需要找东西包住木枋头,缓冲一下。

  他回头一看枕头,心想:“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了,等砸鼎的时候用它垫上。”

  又拿起电钻,接好电源,按下开关。不钻东西的时候,声音并不算大,但在钻东西的时候声音就不小了。他灵机一动,用矿泉水瓶子装了水,在瓶盖上打了孔。等用电钻钻东西的时候,就在孔上面喷水,这样能降低噪音。

  最后考虑到要用小刀割断包裹上的绳索,自己没有,不过厨房有呀,所以行动的时候得先去一趟厨房。

  等到半夜两点,杨肜才溜出房门,先往文物陈列室去打探,若是没人,再取工具。一路上都没碰见同事,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发出响声,“咚——”

  杨肜讶异,心想:“难道有小偷先我一步?”

  他身上带着钥匙,将门往外打开,大喝一声:“谁在里面?”

  没有动静,他走了进去,见铜鼎包着布,不过那布好像松了。他心心念念都在铜鼎,就朝着鼎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铜鼎旁边,只见鼎后面冒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枋当头朝他砸下来。

  杨肜吓了一跳,连退两步,将将躲过木枋的一砸,看清那人,却是金昌。杨肜鼓大眼睛,惊声喊道:“怎么是你?”

  金昌没能砸晕杨肜,已失了先机,满脸紧张的说:“我,肜子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打你,只是有不得已的……”

  杨肜看他拿着木枋不放,才不相信,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来人啦,金昌偷东西,打人啦!”

  金昌在后面喊道:“你别跑呀,别喊了!”

  其他的同事被叫醒,终于将金昌按倒,抓起。

  杨肜和两个同事去查看铜鼎,只见铜鼎被砸的地方又裂开了。杨肜瞠目结舌,他刚才喊人帮忙纯粹是下意识的,没想到金昌会破坏铜鼎。他心里暗自后悔:“我这个白痴,多好的机会,就让金昌破坏铜鼎嘛,我还可以置身事外!”又想:“金昌为什么要破坏铜鼎呢,莫非他也做噩梦?”

  想到这里,他离开陈列室去找金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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