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肜回家洗了个热水澡,任水浇在头顶,似乎这样能消消怒气。
穿上衣服,坐在书桌旁,从桌面上捻起那枚五毛的硬币,自言自语的说:“有钱了不起呀,有钱就可以侮辱人么?哼!”
打开电脑,上了一会网,想起一个人来。把QQ打开,从好友里面找到文娟。再打开她的个人空间,翻开相册,见照片上文娟笑得还是那么灿烂。通过QQ空间,找到王武,查看他的信息。生日有文娟的留言,杨肜念道:“老王,祝你生日快乐!”
又翻开王武的照册,有别墅的照片,有文娟在别墅里做美食照片,还有王武搂着文娟亲她脸颊的照片。
晚上,杨肜戴上头盔,在脚背绑好电击器,沉沉睡去。
进入梦乡,是暗淡的夜,白色的月亮挂在树梢。他来到一栋别墅前,见屋子里亮着灯光,有节奏感的电子乐传出来。他将右手的手掌朝着地面,地面立马长出一个蜡像来。
不一会儿,蜡像长发飘飘,白色的长裙也显露出来。与杨肜并肩而立,面向别墅,开口说:“老王,我来了。”是一个清亮的女声。
王武今天很累,没过十二点就睡了。不过即便睡了,梦里依旧良辰美景,佳人侑觞。
客厅里放着欢快的电子乐,一个穿着少少的美女在客厅中间跳钢管舞。
王武靠在沙发上,一边欣赏舞蹈,一边享受美食。
左边一个美女身着低胸长裙,拿着一盘干炸鹿肉,用手指捻起一块往他嘴里送。王武笑着吃下鹿肉,还用舌头舔了一下美女的手指。
那美女把手缩回来,娇滴滴的啐了一句:“讨厌!”
右边一个美女身着紧身热裤,手里拿着葡萄酒,给王武喂酒。
王武抿了一口,说道:“好酒,真香!”
忽然一阵风吹来,撩起左边美女的长裙。
美女惊呼一声:“哎呀!”
王武扭头一看,窗户没关,窗帘被风吹起。
他对左边的美女说:“去,把窗户关上。”
美女将鹿肉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起身去关窗户。
音乐不知怎么着变得没那么欢快,反而冷幽幽的。舞女随着节奏,动作也变得舒缓妖冶起来。
“笃笃”,敲门声响起。
王武很烦躁,皱起眉头说:“谁呀,这么晚?”对右边的美女说:“你去看一下,谁来了。”
右边的美女放下酒杯,起身去开门。
美女把门打开少许,看向门外。不一会儿,又将门合上。走回来,对王武说:“门外是个女人,说要见你。”
王武说:“女人,漂不漂亮?”笑得贼贱。
美女摇头说:“一点都不漂亮。”
王武说:“哼,我不信。”
他起身,独自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只见门外果然站着一位女人,白衣胜雪,长发飘飘,脸色红润,目光灼灼,笑容灿烂,正是文娟。
王武惊呼一声:“有鬼!”猛的将门关上。
他神经兮兮的跑回来,喊道:“完了,完了,冤孽来了。”目光触及三个美女,只见她们身上的衣着没变,然而容貌却变了。长得都像文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武止住脚步,哆嗦着说:“什么鬼?你们……是……”
三个美女齐声说:“老王,别来无恙呀?”
王武大叫一声:“啊——”抱着头,沿着客厅的楼梯往上跑。
跑到二楼,找到自己的卧室,躲进去,将门反锁了。然后才打开灯,只见窗户没关,窗帘被风吹起,窗帘下一个人影乍现,白衣长发,正是文娟。
王武只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喊道:“哎呀!”赶紧转身开门,又跑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又见三个“文娟”拾阶而上,笑盈盈的看着他,高跟鞋踏在楼梯上,噔噔的响。
王武冷汗直冒,说道:“天啦,救命呀——”又步步后退。
“咔哒”,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白衣长发的文娟走出来,笑得灿烂。
王武转身对白衣文娟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靠上栏杆。
白衣文娟说:“不要跳,我爱你!”
这时,其他三个“文娟”已经上来了,正朝他靠近,也齐声说:“我爱你!”
王武只觉得头皮发炸,一声呼喊:“救命啦!”翻过栏杆跳下去。
“砰”的一声,王武摔在一楼地面。他抬起头,丝毫不觉得痛,心想:“怎么不痛呢?是梦也该醒了。”音乐还在放,调子却阴森森的。
他赶紧爬将起来,朝楼上看去,只见四个“文娟”凭栏俯视,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
王武害怕极了,不敢待在屋里,朝门口跑去。把门打开,只见外面依旧站着那个白衣文娟。
王武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看着门外的文娟,带着哭腔说:“你你,你想怎么样?”
文娟抬脚走进来,说道:“你可对得住我?花天酒地,早把我忘了吧?”
王武双手直摇,苦着脸说:“不不,我没有忘记你。”
文娟说:“那你说爱我,说呀!”
王武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道:“我,我爱你。”
文娟说:“大声点!”
王武大声喊:“我爱你!”
文娟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这才是我的老王,我也好爱你!”
王武跪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带着哭腔说:“我虽然爱你,但是人鬼殊途。你放过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文娟说:“哼,放过你?”
王武说:“我知道你死得冤枉,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杀了你,反正我是无辜的。我好怜,你走了之后,我好孤独,所以经常喝酒来麻醉自己。”
文娟说:“找其他的女人也是一种麻醉?”
王武心虚的说:“这,这,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只是让她们陪我喝酒而已。其实,我的内心很痛苦!”
文娟说:“既然你这么痛苦,我带你走好了,咱们双宿双栖,做一对黄泉鸳鸯。”
王武听了,是万万不肯的,摇手说:“不不,我上有八十岁的父母,下有……下有堂弟妹,还在读小学,我得给他们交学费。”
他的表演可以得奥斯卡了。
文娟说:“你父母有八十岁?”
王武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说:“快了,快了,他们生我生得晚。”
文娟又说:“读小学要交学费,不是有九年义务教育么?”
王武说:“呃,他们上的是贵族学校,一年要好多钱,贵死了!”
文娟说:“哼,不要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王武说:“不,我舍得,什么荣华富贵那都是过往云烟。”
文娟说:“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走?”
王武说:“我腿都麻了,走不了。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放我一条性命。”
文娟说:“真的什么都可以?”
王武说:“什么都可以。”
文娟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要这房子。”
王武说:“给你,给你。”
文娟说:“我要钱。”
王武说:“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文娟说:“我要一百万。”
王武说:“没问题,我烧给你就是了。”
文娟说:“我说的是真钱,不是冥币。”
王武说:“当然是真钱,冥币那都是哄鬼的。不,我没有说你是鬼。”
文娟说:“我就是鬼,你看我一眼啊。”
王武抬头看她的脸,只见其目眦欲裂,獠牙都露出来,赶紧低头,摇着手说:“不要,不要,我好怕!”
文娟说:“好吧,今天就放过你。”
王武跪在地上不敢动,一阵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缓缓抬头,文娟已经不见了,窗户却还开着。他再回头望楼上,那三个“文娟”也不见了。
他一下坐下地上,左手撑着地,用右手抚摸胸口,仰头喘着粗气。
别墅外边,杨肜跑进树林,拿着头照树上撞。撞了好几下,杨肜自言自语的说:“还醒不过来?”
看见山坡下面一颗大树,就朝那棵大树奔过去。谁知脚下被石头拌了一下,结果一头栽倒,滚下去,还没滚到山下。脚背似被蛇咬了一口,身上一阵麻痹。
他睁大眼睛,醒了过来。看着天花板,咧嘴笑了,自言自语的说:“吓到你了吧?嘿嘿!”
月底,杨肜从海鲜酒楼辞职了,扣除那顿饭钱,工资少得可怜。
恰是周末,阳光透亮,云淡风轻。杨肜骑着摩托在街上兜风,天高地阔的感觉又回来了。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他将摩托靠着街边停下来。取下头盔,拿出手机一看,是周晓诗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喂,晓诗。”
周晓诗在那头说:“杨肜,你在家么?”
杨肜说:“我不在。”
周晓诗说:“那你在哪?”
杨肜说:“我在街上。”
周晓诗说:“你在街上干嘛?”
杨肜说:“呵呵,骑着摩托兜风。”
周晓诗说:“兜风,你一个人,还是?”
杨肜说:“一个人呀。”
周晓诗说:“那你来白沙小区接我吧,我想去逛逛街。”
杨肜说:“啊?”
周晓诗说:“啊什么呀?”
杨肜说:“呃,我最怕和女人一起逛街了。”
周晓诗说:“怎么,你跟哪个女人一起逛过街?”
杨肜说:“呃,我前女友。”
周晓诗不敢提他前女友的事,说道:“哦,那咱们不去逛街,我教你游泳吧?”
杨肜说:“好呀,要不要叫上别人?”
周晓诗说:“谁?”
杨肜说:“呃,思涵。”
周晓诗说:“叫她做什么?”
杨肜说:“她不是也要学么?”
周晓诗说:“她学游泳用不着我来教。”
杨肜说:“哦。”
周晓诗说:“你来接我吧,快点。”
杨肜说:“知道了。”
杨肜骑着摩托来到白沙小区的门口,又等了十多分钟,才见周晓诗穿着浅绿色的碎花连衣裙出来,露着大白腿。
杨肜看她手臂上挽着一个米色的帆布袋,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卡通猫咪在打坐。再看她脚下,穿着一双拖鞋。
杨肜身上穿的是夹克,他摸了摸下巴,对周晓诗说:“晓诗,你穿这么少不冷呀?”
周晓诗指着天上说:“这不有太阳么?”
杨肜说:“你是坐我摩托,还是自己坐车?”
周晓诗说:“当然是坐你摩托。”
杨肜说:“坐摩托有风哟。”
周晓诗说:“那你把外套脱给我吧。”
杨肜说:“我也怕冷。”
周晓诗皱起眉头说:“你是个男人!”
杨肜说:“外套可以给你,但我只有一个头盔。”
周晓诗说:“把你的头盔也给我。”
杨肜说:“啊?”
周晓诗说:“啊什么呀?快点!”
杨肜拿着头盔,不想给她,说道:“不戴头盔,我怕交警叔叔抓到。”
周晓诗说:“哦,我这有个东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泳帽交给杨肜,又从他手里抢过头盔。
杨肜看着泳帽,说道:“这也行呀?”
周晓诗笑道:“嘻嘻,有什么不行的?快脱外套。”
就这样,摩托车上跑在马路上。杨肜戴着泳帽,只穿着一件T恤。他身后周晓诗戴着头盔,穿着杨肜的夹克,搂着他的腰,光着大腿,裙摆在风中飘动。
到了游泳馆,摩托在路边停下来。
周晓诗下了车,弯下腰,两只手在膝盖上拼命的搓。
杨肜下了车,脸上已经麻木,双手在手臂上搓了几下,缓解凉意。回头对周晓诗说:“晓诗,把我的外套还给我。”
周晓诗直起腰,把头盔给他说:“给。”
杨肜接过头盔,说道:“我说的是外套。”
周晓诗说:“你冷不冷?”
杨肜说:“你说呢?肯定冷嘛。”
周晓诗说:“那你问我冷不冷。”
杨肜不要她还外套了,倒是把泳帽摘下来给她,说道:“走吧,咱们赶紧进去。”
两人进到游泳馆,见没什么人。想必是季节的缘故,天往寒处走,游泳的人就少。
杨肜对周晓诗说:“晓诗,我去买泳衣。”
周晓诗说:“我带了。”
杨肜说:“我是说买自己的。”
周晓诗说:“我连你的也带了。”
杨肜说:“哦?”只见周晓诗从帆布袋里掏出一件男式泳裤,泳裤是红色的,正面有一只卡通的大象,鼻子不成比例的长。
周晓诗说:“这是新买的。”将泳裤给杨肜。
杨肜不接,摇手说:“我不要,这裤子好丑。”
周晓诗说:“哪里丑?”
杨肜看着大象的鼻子说:“说不出的丑。”
周晓诗一本正经说:“我觉得挺可爱呀,你何必浪费钱呢?再说这里又没什么人,谁看你呀?”
杨肜四下张望,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这游泳,心想:“算了,懒得再买了。”从周晓诗手里接过泳裤。
去更衣室换了泳裤,杨肜低头看了看那只大象,自言自语的说:“太夸张了。”走出更衣室,见周晓诗已经站在泳池边,戴着泳帽,穿着黑色的比基尼,双手叉着小蛮腰。
杨肜走过去,见她的胸部好挺,不禁咽了咽口水。
周晓诗则盯着杨肜的泳裤上的大象,嘻嘻一笑。
杨肜问:“你笑什么?”
周晓诗抬眼看着他说:“没什么呀,我天生爱笑。”
杨肜摸了摸下巴,心想:“才怪。”
周晓诗说:“下水之前,咱们先热热身,你跟着我的动作来。”先做头部运动,然后是双肩、手臂、腰部,最后双腿。
周晓诗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块薄的小垫子,铺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双腿横着劈叉。她对杨肜说:“看到了吗,这么做的。”
杨肜低头看着她的胸口,说道:“看到了。”
周晓诗说:“那你坐下来呀。”
杨肜说:“可是我没有垫子。”
周晓诗说:“男人要什么垫子。”
杨肜说:“哦。”蹲下去双手撑地,往两侧岔开双腿,可惜他没锻炼韧带,劈不了叉。
周晓诗说:“低下去,低下去。”
杨肜说:“下不去了,再下去腿就折了。”
周晓诗说:“不会的,我来帮你。”双腿一收,站了起来。走到杨肜的背后,双手放在他肩上,往下压。
杨肜用双臂死死的撑住,说道:“别压了,要抽筋了。”心想:“我可不想胯下死。”
周晓诗看压他不动,便将脚踩在他的大腿根部。一使劲,终于叫杨肜劈开了叉。
杨肜哇哇只叫:“哎呀呀,不好了,我胯撕开了,痛痛痛!”
周晓诗挪开脚,杨肜直接躺地上,眼角一滴泪,收起双腿说道:“原来游泳这么痛苦!”
周晓诗轻轻的踢了他一脚,说道:“快起来呀。”
杨肜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说道:“还要热身么?”
周晓诗说:“不用了,咱们下水吧。”
杨肜说:“好。”
周晓诗在水里双臂撒开,蹬着腿。而杨肜直直的站着,把头露出水面,看着周晓诗的动作。
周晓诗对杨肜说:“游泳有许多姿势,咱们捡容易的学,我来教你蛙泳。看我,这样蹬腿试试。”
杨肜把双手抓在泳池的边缘,然后双腿像青蛙一样在水里蹬。
周晓诗看着他蹬了一会,说道:“注意节奏,你可以把手慢慢撒开。”
杨肜撒开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抓着泳池的边,说道:“我怕沉下去。”
周晓诗说:“别怕,这样吧,我扶着你。”她朝杨肜伸出手臂。
杨肜先站好了,然后扶着周晓诗的手,双腿在水里蹬。
周晓诗说:“别急,别急,注意节奏。仰头,仰头,对了……”
杨肜仰着头,发现自己可以浮起来,高兴的说:“我可以游泳了。”
周晓诗说:“坚持住。”让他坚持了十分钟,然后说:“好了,歇一会儿。”
杨肜双脚落在泳池底部,又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