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江寒潮将马车赶入道观中,还记得这间道观曾经香火兴旺了一阵,那时年岁小,只大致有些印象,听说道观里有位解签甚是灵验的道长在此修行,一传十、十传百的,有求姻缘的有求子的四邻八乡不少人前来许愿求签,但道观兴旺了几年,那道长便出门游历,数年不归,道观便渐渐冷清,加上附近甚少住户,只有偶尔进山打猎的山民会到这道观里借宿暂避,于是这道观长久时间无人打理修缮便破败成如今模样,殿外荒草丛生。
进入正殿中,只见正中供奉的元始天尊神像被蛛网结织难辩真容,殿内空荡荡的有小堆干柴,地上散落着枯黄干草,在东边一角更是用石头围出一个可以烧火取暖的灰堆子,此时天色渐黑,山间更是起了雾气,江寒潮越想越觉得奇怪,安平镇地处偏僻,除了客商较少外人前来,像这样有些神秘的怪人更是少之又少,这怪人白日里既停留在安平镇,在安平镇休息一晚不是更好,为何要跑到这个人迹罕至的破旧小道观来。
江寒潮看着那个怪人从马车上下来,怪人虽罩着宽大厚重的黑袍子,他仍觉得其身形既不魁梧也不健壮,而且个子比起他还要矮上半个头,他忍不住问,“前辈,为何会到我们安平镇!我们安平镇离官道甚远,一般的货物脚商都不愿意前来呢!”
“路过!”怪人站在道观前踱着步子打量整座道观。
“路过?那前辈要往哪里去!”江寒潮问。
“你不怕我了么?”怪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江寒潮挠挠头嘿嘿一笑,“我聪明机灵啊,可为前辈鞍前马后!”
“你胆子挺大!”怪人道,“去捡个四颗模样大小都差不多的石子来!”
江寒潮见怪人答话并无凶恶之意,在观中的院子里捡了四个石子匆匆赶回献上,“前辈,要这石子做什么?”
怪人并不打算答话,接过石子置于掌心之中,另一只手凝灵气注于石子之中,石子自掌心飞出落于殿外四方之后,从腰间拔出一柄薄如蝉翼寒光流转的长剑掷于空地正中之位,喝道,“起阵!”话音刚落,隐约可见的光幕瞬间罩住整个道观。
江寒潮目瞪口呆,仰头看看突现的神奇光幕,再看向那直立着散发着如同皎洁月光的长剑,不由自主地想去触摸那把剑,手指刚触到长剑散发光晕便被反弹开来,“前辈,这剑好厉害啊!”末听到怪人答话,转头见怪人径直迈入正殿中,连忙追了上去,“前辈,你也好厉害,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去生火!”怪人道。
江寒潮应是,忙活了一阵,不仅架好火堆,将那些散落的干草仔细归置过来,从马车取来一大包裹吃食,一一打开来,有馒头、面饼还有羊肉干,“前辈,请!”
“我不吃这些!”怪人选择靠墙的干草堆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啊!”江寒潮嘀咕道,“你不吃,干嘛让我买!”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啃了一口,突然想起来,未买装水的水囊。不过想来那些到道观借宿的山民也要煮水来喝,可能会留下铁锅,应是怕人偷走铁锅,便将锅子藏了起来,他记得在道观后院中有口井,许是藏到那了,前去翻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口圆铁锅子,从井里了打半桶水倒到锅中。本想磨蹭一会儿,但是总觉得有点怪怪,虽然是初春时节,夜幕降临百鸟归巢,但这处于山林之中的道观居然听到不任何的鸟叫虫鸣之声,细想之下更觉寂静得有些可怕,他没敢多待端着锅子便往正殿跑。
“瞎跑什么?”怪人依端坐着,看他跑得气喘吁吁的。
将铁锅放置于火堆两旁的石头之上,江寒潮瘫坐在干草堆上,用手指指耳朵,“前辈,你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太安静了,好奇怪!”
“大惊小怪!”怪人冷冷道。
江寒潮翻身坐了起来,将两只手放到耳朵旁,闭上眼睛再仔细倾听一下,真的听不到周边有任何声响,急道,“前辈,你听,天郡山里可是有不少的飞禽走兽的,不说远的,就是这道观中也该有蟋蟀老鼠什么的,但是什么声音没有,就好像好像……除了我们,这里再没有任何活物,好可怕!”
“哼!”怪人淡淡道,“是它来了!”
江寒潮哆嗦一下,“他?它?是谁?”
“你猜!”
“我,我猜不到!”
江寒潮见那怪人明摆着是不想告诉他,让他猜,他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但想到之前亲眼见到的那神奇一幕,他心中稍安,磨磨蹭蹭地啃完馒头便将那些吃食重新打包好,坐在暖融融的火堆边发了会呆,有点昏昏欲睡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心里一惊连忙醒来,小心地瞄了瞄怪人坐的位置,再三考虑鼓起勇气悄悄地挪过去,在离怪人不到半米的距离,一抬头见怪人正睁眼瞪着自己,连忙可怜兮兮道,“前辈,我害怕!”
“我己布阵,它闯不进来!”怪人道。
“真的吗?”江寒潮问道。
“你想做哑巴还是做瞎子?”怪人不耐烦道。
江寒潮赶紧闭上眼睛倒头睡在干草堆上双手捂住耳朵不敢再说话,就怕这个怪人真的下狠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敢悄悄睁开眼睛,向上瞄瞄怪人在闭目养神,松了一口气,视线下移落到怪人置于膝上轻扣的手掌,心中咦了一声,借着火光更仔细的观察了下,这怪人的手掌白皙,指如茐根,十分纤细。他盯着看着眼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咚……咚……”
被隐约传来的咚咚声吵醒,江寒潮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被坚硬的石板地面硌了下胳膊,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只余一点火光的灰堆,猛然想了起来他被一个怪人带到了道观中,一激灵坐了起来,扭身见怪人还保持之前的姿势未变,长长舒一口气。
“咚!”又一声传来。
江寒潮心里一紧,不由得往怪人身一缩,连声喊道,“前辈,前辈!”
“你怕什么,它若能进来,早就进来了!”怪人不动如山。
想想也是,江寒潮一听也是,胆气稍稍恢复点,但是这咚咚声时不时传来,间隔时间或长或短,让人想睡吧,又不得清静,就这么干坐着,也被这声响闹得心烦,既然这怪人如此自信那外面的闯不进来,那他可以到门口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能让万物不敢发声!
江寒潮摄手摄脚挪到殿门,暗中给自己又鼓了鼓劲,探出头去一看,正有一庞然大物伏在光幕之上,那物甚是机警听到他发出的细微声音,骤然昂起一颗似龙非蛟的狰狞头颅张着血盆大口猛地往他的方向撞来,发出‘咚’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