瞾南与华黎一阵嘘寒问暖下来,雪兮免不了一阵心惊,两位长辈都不曾为难于她,却实在是对她好得有些太过火了,是以雪兮只得催促着璟青快些离开,可不敢待在昆仑山上过夜,生怕瞾南知道他们成亲至此还不曾圆房,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驾云离去的路上,璟青坐在云头,召出流光暮雩笛,对着雪兮道:“其实我会。”
雪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
璟青不答,和着风声就拿那上古的神器吹了一曲凡间的曲调,雪兮觉得有些耳熟,想来是当初游走凡间时在茶楼乐馆听见的,这才反应过来,璟青说的是自己会吹笛,拿着流光暮雩笛不是只会拿来打架而已。
“昆仑学艺只学了如何修炼如何打架,我更多的东西,是在凡间做人那六十载学会的,包括吹箫奏笛,写诗作画。”璟青低头看着一闪而过的凡间风景,他那六十载最是匆匆,却学到了天界永远不会教给他的东西,包括爱恨纠葛,生离死别,转头望一眼雪兮,眼前人正是心上人,心上人正在歪着头对他笑,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了。
昆仑至青丘也算是有些路程,凝衣靠在雪兮怀里迷迷瞪瞪睡了两觉他们才至青丘地界,守界的本该是四个仙童,如今悠悠然一望却只有一个仙童在界门处打瞌睡,璟青皱眉,怎地自己才离开了一百年不到,青丘竟这般世风日下?连看门的童子都不好好当值,当真是太平太久了,让他们松散惯了。
璟青拾了个小石子弹在小仙童额头上,那小仙童却揉了揉脑门换个方向继续睡,璟青无奈,又捡了个大点的石子,和了一成仙力对着那仙童打去,那仙童后脑勺顿时冒出个大血包来,惊叫着道:“谁?什么人偷袭本仙?”
惊呼完了看见璟青又恨不得装死,眯着眼跪下来,假装自己不曾偷懒,道:“下仙参见太子殿下。”
璟青给了他教训也不喜难为人,便问道:“为何守界的只你自己?”
仙童继续伏在地上答道:“前几日青丘来了位讲道法的先生,二殿下下令说青丘上下皆可以去往凌殿学府里头听先生讲经,他们……他们都去往凌殿了。”
“既然是二殿下的安排,那便听从便是。”璟青笑着道,伸手拍了拍小仙童的肩膀,那小仙童身子顿时软了下去,有些诧异地看着璟青,璟青又道:“可是你当值时不尽心,今后便去枯荣山种草去吧!”枯荣山荒芜,一不小心就会被风沙吞噬,更不必说被毁了仙元的小仙童。
璟青揉了揉眉心,仿佛没有听见那小仙童嘶声竭力的求饶声,自顾自去牵起雪兮往滦昔殿的方向走去。沨青怎么安排的他不管,可那仙童竟打着沨青的名号想压他,那就不是他能忍的了,若是从前,他倒是会给沨青几分面子,只是现在他爱的女子已经回来了,他也该让青丘上下知道,谁才是青丘的太子。
滦昔殿内花霏早早带了一众仙侍在门口迎接许久未归的太子与太子妃,众人等了许久,终于盼来了二人携手而归的场景,可再仔细一看,太子妃手里牵着的那个玉般清灵的小姑娘是谁?可歌可泣,太子殿下真是不负众望,说是带娘娘去修行,原来是双修去了。
霎时间,一众仙侍脸色各异,等璟青与雪兮走到眼前来了,才反应迟钝地见礼,花霏最是喜上眉梢,看着这水灵灵的小姑娘觉得怎么看怎么悦眼,走上前去盈盈一拜,对着凝衣便道:“这可是小公主?奴婢见过公主。”
这回凝衣倒是不怕生人了般,开口道:“什么公主?我不是公主,你认错人了。”
花霏顿时一头雾水,反问:“那……那你是娘娘的什么人?”
“诶?我不是雪兮的什么人,我是凝衣啊!”见众人都管雪兮叫娘娘,凝衣也反应过来,原来雪兮不仅叫雪兮,还叫“娘娘”,下意识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听,还是“雪兮”好听一些。
这下不仅是花霏一头雾水,一众仙侍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雪兮忙解释道:“凝衣是在昆仑山里头捡的凤凰,以后暂住在滦昔殿,大家以礼相待便是。”
惊喜惊讶到最后失望,这一众二十余仙的脸色可谓是好看极了,璟青看戏一般看了,恨不得拿出笔墨来将这一幕画下来留作纪念,平日里一群人严肃得面无表情,如这般精彩的情愫变化倒是少见得很,也不知这里头是帝姬的人最失望,还是沨青的人最先松了口气,亦或是澶青的人最淡然,璟青暗自摇头,继续拉着雪兮往里走。
到了屋里头,璟青才问凝衣:“早晨在胡熙殿时瞾南圣祖也将你认错,你怎么不反驳他?”说着,又摸着凝衣的头笑道:“怎地,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软怕硬了?”
凝衣想了想,道:“我是想反驳来着,只是不知为何,我见到那个漂亮人,就觉得压着一股气,实在是说不出话,走起路也觉得束手束脚,我还想问问雪兮,他使的什么仙术,当真厉害!”
雪兮一惊,凝衣这般感觉不就是她见到璟青真身时的感受吗?那是出于对同类强者的威压所迫,才会有此感受,可众所周知瞾南真身乃是真龙,凝衣是凤凰,不该对瞾南感到威压之迫,雪兮百思不得解,终究只觉得是瞾南灵力过于强大,而凝衣初出茅庐才有此感觉。
璟青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雪兮的想法,为此嘲笑凝衣修为低下,灵力微薄,连见个上神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凝衣恼羞成怒,将璟青关在雪兮屋外整整三日,害他饱受了三日相思之苦。
一怒之下,当下便召了个祥云飞去凤凰谷方向,打探凝衣的身份,势必要将这来者不善的小凤凰早日送离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