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似血。
白水歌终究沉不住气,去了飞鸿殿。
“姑娘,王上他不许旁人打扰。”
一张有着陌生面孔的护卫拦住了她。
“左护法呢?”
“左护法自有他自己的事情去做,小的奉命在此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正担心,忘川是不是被人软禁起来了,下一刻,屋内传来女子的笑声,白水歌顿时怔住,再不敢往前迈去一步。
“屋内还有别人?”
“是,我家小姐也在。”
......
白水歌看着地上拉得好长好长的影子,只觉得痛楚渐渐涌向四肢百骸,她定着心神踉踉跄跄地回了云梦阁,却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也好也好,你有了王妃我正好可以离开了,我都在这呆烦了。
她倒在屋里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宁姑姑都担心地跑来照顾。
“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原以为是街边妇人胡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了,可笑可笑,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还在愚蠢地担心,真可笑。
“宁姑姑,我心里真痛快,咱们王上终于要成婚了。”
“宁姑姑,我这酒瘾又犯了,你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白姑娘......”
她抱起酒坛长饮,倔强地憋着眼泪不肯掉下。
我分明早知道不可能,却还总存着几分侥幸,说到底是我活该。
白水歌捂着心口,疼得再说不出一句话,酒越喝越多,昏昏沉沉中,她想起那日病榻前,他说,水歌,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酒醉中,她不自觉得想起往日的点滴,更觉得可笑,兜兜转转,我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原来早已喜欢上别的姑娘,自己的存在原来于他无关痛痒。
飞鸿殿内。
夜忘川看着一旁因被施法而昏倒在地的灵七深,这位老祖亲自为他挑选的王妃,眉眼俱是寒霜。
孙儿啊,那灵府的大千金七深是个不错的姑娘......
他立在窗前,目光偏执得可怕。
此时,暗门大开,金银长老现身。
“王上,殿外还有不少老祖的暗线,此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银长老冷哼一声,“老祖与灵傲玄那老头子串通一气,如今还妄图通过联姻的法子来控制王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主人,”左护法不知何时出现,跪倒在地,“老祖的兵力已经暗暗向狼城行进了三百里。”
金长老眯了眯眼,“看来,老祖是怕王上在大婚之日有什么不利于她的举动。”
“老祖要本王怎样,本王便做给她看就是了,她还如此步步紧逼,简直欺人太甚。”
夜忘川神色莫辨,一双拳头攥得咯咯响,“金长老,银长老,本王交代过的劳烦您二位谨记,万不可打草惊蛇。”
“老臣领命。”金银二位长老眨眼便消失在暗道里。
“主人,属下已查清,正是散骨霜,不会致死只会让人终日无力,而且九姑娘也被老祖软禁,看来老祖是怕九姑娘瞧出端倪来。”
“是吗,”夜忘川冷笑一声,“一个病秧子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在鼓掌之中,然而本王绝不是可以坐以待毙之人。”
他装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
老祖以为夜忘川早已离不开病榻,于是便大胆地把兵力调向了狼城,然而她却不知这样正和夜忘川心意。
“我等七十一位护法全已到齐,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你们不必在本王身边,全部去云梦阁埋伏着。”
“可主人的安危......”
“你什么时候学会和本王顶嘴了?”
“属下有罪。”
“若是水歌有什么不测,你才真的有罪。”
夜忘川站在光影暗沉处,背对着左护法,声音不悲不喜,“赤木,你们家族祖祖辈辈都在守护王室,就连右护法都在当年为了先王而牺牲,这些本王都是知道的。”
“主人,这是属下家族世代的职责,属下愿为主人万死不辞!”
“这些本王都知道,你先下去吧,这女子也让她走,不必让她记得太清楚。”
“是。”
门外,侍卫正纳闷屋内为何如此静寂,正当他准备敲门询问,门吱一声开了,灵七深呆呆愣愣地走了出来。
“小姐,您出来了?”
侍卫总感觉眼前的小姐不同以往,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小姐,轿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回府。”
云梦阁,白水歌醉倒在地上,红红的双眼生生地瞧着夜忘川从后窗翻进来然后在地上摔了个趔趄。
她平静地看着,不过一霎,忽然就拿起银酒壶,砸了过去。
夜忘川灵活地闪过,赔笑着上前,“喝醉啦?”
“夜忘川你个王八羔子,老娘跟你没完!”
她醉得好似烂泥,根本就以为眼前的夜忘川是幻觉,他美人在怀,怎会来这,假的罢了。
白水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去拾那银酒壶去,下一刻,便摔倒在夜忘川怀里。
“水歌?”
她挣脱出来,哭哭啼啼地化了原形,蜷成一团,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白水歌,醒醒!”
夜忘川哭笑不得,蹲下来戳着她的肋骨,“再不醒我可用力了。”
她只呻吟一声,昏睡了过去,再没有反应。
夜忘川无奈地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目光所到之处是最极致的温柔。
“主人,外面有老祖的暗线,该怎样处置。”
这是左护法的传音。
他垂眸,目光温柔浅倦。
“消了记忆,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