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额头上被碗撞的那个包成了温小宇心甘情愿被戒痴禅师天天抽打的理由。
戒痴禅师虽然对教他武功剑术的事装聋作哑,但温小宇知道爷爷没有骗他,戒痴禅师的武功深不可测。就凭他一口真气能
托住碗还能运气拐弯打人的功夫,当世恐怕就没人能堪与比肩了,就是李然也万万不能。
随着年岁的增长,温小宇越来越焦躁了,自己报仇心切,而戒痴禅师的眉毛胡子一天比一天白,也一天比一天长。
万一哪一天他突然圆寂了,自己又去哪儿投师学艺呢?
更何况爷爷的遗嘱声声在耳:当今天下,能够降伏李然的,也就只有戒痴禅师一人!
在一个月亮很大很白的晚上,温小宇仰望星空,想起八年前那个月亮同样很白很大的夜晚,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早就连哭都不会了。因此他自伤自怜,悲愤交加。
戒痴又在千佛洞里嚷嚷起来了:“小宇,你快来!温小宇,你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温小宇没好气地高声应答:“又是什么狗屁禅理吧?你自己为什么不滚出来!今晚我要看月亮。”
戒痴果然自己出来了,但不是滚,是“飞”,而且是双手合十盘腿凌空“飞”到了温小宇面前。
温小宇并没有低头看他,只是说:“装神弄鬼是不是?可惜我见怪不怪了。”
戒痴说:“你听我说,今晚悟出的禅理很有玄机……”
温小宇不耐烦地说:“狗屁玄机!这八年来我最少听过你悟出的八百条禅理了,那有什么用,还不是逃不脱你一天两棍!你的狗屁禅理能帮我杀李然报仇吗?!”
戒痴说:“怎么是禅理没用!怪只怪你自己太笨,八年了连一根竹棍也躲不开。哼!你给我听好了,今晚这条禅理叫做‘头头上明,着着上妙’,意思是……”
温小宇忽然哈哈大笑。戒痴说:“你笑什么?”
温小宇说:“你是个大笨蛋,头上当然是明晃晃的妙不可言,今晚这条禅理果然有些意思!”
戒痴叹了口气,说:“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这小子根本就还是俗人一个。”
温小宇说:“我又不想当什么大师,我只想向你学了武功剑术去杀李然报仇,只可惜你又不教我……唉!”
戒痴说:“谁叫你躲不过我那一棍,当初咱们可是讲好了的,你哪天躲开了那一竹棍,我马上就教你武功剑法。”
温小宇说:“但我就是躲不开。”
戒痴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想。”
温小宇说:“胡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甚至连做梦都在想,想着怎样才能躲开你的竹棍。可明明头天想得好好的了,第二天你的那根见鬼的竹棍偏偏从我躲闪的方位抽来,倒好像是我自己故意凑上去的一样。”
戒痴哈哈大笑。
温小宇瞪了他一眼:“你还笑?”
戒痴说:“我为什么不能笑?听到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可笑的人,八年如一日苦思冥想着怎样才能凑上去挨打,你能不笑吗!”
温小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戒痴又说:“佛法中有一末流小技,叫做‘他心通’,你知不知道?”
温小宇说:“听你说过。”
戒痴说:“那你怎么说我悟出来的那些禅理是狗屁?”
温小宇说:“你是说每次出手打我之前,你早就知道我心里在想着要向哪个方位躲闪了?”
戒痴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只不过如果你能多点儿佛性,以后的事情只怕就会好办一些了。”
戒痴说完就回了千佛洞。温小宇却是愣了大半个时辰,想: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