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坐在车里,看着蒋依南扶着经过几日拘留所生活之后,变得有几分颓丧的丁鹏宇从警局走出来。她给宋青禾去了电话,告知事情已经办妥。
她吩咐:“剩下的事情你安排好。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电话。”
“是。”
晚间,萧湛南吃过晚饭,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书房处理国外公司的事情。她坐在沙发上,本想伸手拿草莓,却伸向了果盘旁边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边,刚刚拨动打火机,便看见了此时正站在二楼看着自己的萧湛南。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眉眼平静地看着她,深邃的双眸在倒扣她的失信,不怒自威。
她仍旧点燃烟,随后取下来放在烟灰缸上,耸耸肩:“我帮你点的。”
他挽着袖口走下来,边吃着草莓,边掐灭了香烟:“我陪你。”
她有些不懂:“陪我什么?”
“陪你一起戒烟。”他拿起一颗草莓喂她:“我要给青禾树立好榜样。”
她张嘴接下草莓,嚼咬咽下:“嗯。师兄的定力自然比我好。”
“所以,青禾更不能出尔反尔。”
对他的这招一唱一和,宋青禾无可辩驳。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接听来电,是宋氏的商务合作伙伴,当下恰好有项目,正需要资金的注入。
兰亭那样的场合能叙什么?不过是花花世界里面的一场醉。但这一通电话来,她定然是要去的。她看了萧湛南一眼,道出作为东道主的诚意,与对方约好时间,随后又给任然去了电话,让她定好房间。
萧湛南悠闲的依靠在沙发上,双臂枕在脑后:“钟总这人是出名了的酒色之徒,青禾与其接触还是要多留一份心。”
“我知道。”
他挑眉看着她:“清醒的时候自然无事。但若醉了,那可就不好说。毕竟,青禾手无缚鸡之力,娇弱的很。”
娇弱?!
她需要怎么反驳?
萧湛南看了一眼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钟总此次到T市为的是香格里拉项目。他到了第一时间却给你电话,不是联系冯琛。由此可见,此人居心不良。”
“师兄的意思,他对我有非分之想?”
面对宋青禾给予自己的称呼,要属师兄二字最为让他顺耳。像是她还是当年的小鬼,而那时他不知穆白的存在。就似往昔可以重来,他可以重新续写两人的剧本。
萧湛南摸着她的头:“奇怪吗?毕竟青禾冷艳动人。”
她推开他的手,弯腰吃着水果:“我可不是小白兔。”
“比起小白兔,雄性动物更青睐能激起他们征服欲的对象。”
她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着他:“这是在担心我?”
看着她有些懵懂的表情,萧湛南反问:“很难理解吗?”似乎对于她的后知后觉有几分不满意。
她摇摇头,继续吃着水果。
下午她听见萧湛南给冯琛去了电话,安排了一场商务宴会。嗯,地点在兰亭。她坐在屋内,看着他落在落地窗上的身影,像是阳光被推送进了心底,给她这几年的凄冷,缝合上了一份暖。
萧湛南走进花圃,弯身蹲在园艺工人身旁,与其交谈着,像是一位拨弄生活的雅人,在规划着生活里面的那方田园诗画。
她不禁看的有些出神,她看着他拿过花艺匠人手中的剪刀,修剪着花枝,嗓音恍若不愿惊扰了花的悠容,添了几分细软。
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挪动到了落地窗边,身子依靠在上面,是她所不知之的赏心悦目的姿态与神情。自古以来,沉淀进现实的烟火气息最为让人着迷。
萧湛南的裤脚卷起了泥土,手机直接被他放在了花坛边,白色的家居服上衣袖子也被他挽至手肘边,与匠人一起,维护着一花一草。
阳光往西缓慢挪动,将他丢进了阴影之中,将她拉进了半顷暖中,暗与明的交接地界,像是他们还没合二为一的未来篇幅。
萧湛南将剪刀还给匠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回眸之际,看见被光影所笼罩的宋青禾,不经意之间的诱惑,是他防不胜防的深陷。
他微微一笑,拿起手机往这边而来:“青禾在笑什么?”
他这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眼中是有笑意的,很淡,还是被他所察觉。
她望着这上百亩的花园:“或许正如师兄所言,我应该找个时间好好逛一逛这花园。”
他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青禾是该好好逛逛,不然就辜负了他们。”
*
两人离开之前,萧湛南从张妈手中接过一碗银耳粥递给她,让她喝了,又吩咐张妈给她解酒药。让她先吃了。
他给出的理由是谨防她喝的人事不省,被人偷了去。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念叨顽皮的不听话的孩子。
她乖乖吃下,在她看来,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她觉得都顺从他比较好。这人情绪不定,上一次惊心动魄她不愿再经历一次。
他顺手拿起她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给她套上:“有任何事就给我电话。我就在你旁边的包房。”
“嗯。”
他牵着她出门,他说:“青禾就不要开车了。我们一起过去。如果怕别人看见,青禾就提前下车,锻炼锻炼身体,走两个路口。”
她道了一声好。
*
冯琛提早半个多小时便到了兰亭,也不是宴请什么合作伙伴,只是将公司的几名高层聚集到了一起,理由是萧湛南见大家日常工作幸苦,请他们放松一下,让大家皆不可拘谨。
高总这些时日本就因为奥科的案子有些郁郁寡欢,刚一走进来,便吩咐服务员开了几瓶洋酒,也不等萧湛南的到场,就吆喝着大家喝起来。
大家看了一眼冯琛,也就纷纷端起了酒杯,工作上被没个三三两两的烦心事。但碍于冯琛的在场,自是不敢把酒言欢。
有人询问:“冯助理,萧董今晚叫我们出来,当真没有别的事?”
冯琛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萧董知道最近大家压力大,就是想单纯请大家放松放松。”
高总猛灌了一杯酒,开始了絮叨,说着自己这几年在瀚达的兢兢业业,抱怨自己的能力没有得到最丰沛的发挥。本期望着在奥科一案上,自己能更上一层楼,不曾想被一名小丫头截胡了。
冯琛劝谏:“高总,凡事不宜操之过急。对于在座的各位,萧董心里有数。”
“奥科的案子,他还不是交给了宋青禾。”
“高总,这就是你不懂了。有时候需要舍得孩子才能套着狼。”
立刻有人便问:“萧董这是对宋氏有兴趣?”
要说T市当下,有哪家企业的投资并购业务能与瀚达的投资并购部同分一杯羹,要属宋氏莫属。而依据宋青禾的性格来看,想要将其收购是万不可能的。
冯琛仅玩味一笑,又恰好看见钟总与人一起走进了旁边的包房。他起身走出包房,给萧湛南去了电话,告知这边情况。
宋青禾下车之后,萧湛南便让唐平放慢了车速,距离适当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着她走进兰亭后,他才推门下车。路过她所在的包房时,刻意停留了会,从门缝里看进去,貌似蒙雨也在。看来,没了瀚达的资本支撑,她倒是适应了这市场规则。
蒙雨是华莎老总带来的,钟总仗着这些年生意的风生水起,手握丰厚资本,也想要去娱乐圈玩票一圈,结识圈中人自然是有必要的。
男子带蒙雨来的意思很明显无外乎是希望利用蒙雨的美色优势为华莎的下部戏争取到可观的资金投入,男子允诺给她的自然是戏里的女主角。
然而,钟总的兴致似乎并不在蒙雨身上。当宋青禾出现在包房后,表现的尤为明显。
早在一年多前,钟总便在多个私下场合对其他人道出自己对于宋青禾的那份觊觎。不然也不会在宋氏危机之时,倾注资金,救它于危难。尽管,日后他当时所投入的资金已在宋青禾的运转之下,数倍的赚了回来。可在他看来,她始终欠了自己一份雪中送炭的人情。
他把位置挪动到宋青禾的身边,亲自斟酒递烟。只是这酒她接了,烟拒绝了:“钟总,抱歉。我正在戒烟。”
钟总收回烟,笑笑:“不抽烟好。我也曾试过戒烟,可每次都不成功。”
她淡然一笑:“钟总这次来T市是旅游?”
“近来不忙。就想着来转转。”商人之间的谈话,多少夹着试探与提防。
屋内的其他人观察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钟总得意图若隐若现,在这暗淡的灯光之下,就似有人撕下了钟总日间的温和有礼,证实着大家对他道貌岸然的评价。
华莎老总兴致变得有些乏味可陈。倒是蒙雨却更显积极,将自己主动地放在了钟总盟友的位置上。提起酒杯,言语恭维地往宋青禾得杯中倒满了酒:“宋总,我们一接到钟总,他便告诉我们,说他与宋总约好了。钟总可是一直等着宋总来呢。”
钟总察觉到了蒙雨对于自己目的的撮合,笑容渲染开来:“看来蒙小姐是钟某的知心人啊!”
“钟总,这宋总能干聪慧,模样更是漂亮,又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相比的?”
钟总一双眼始终看着宋青禾:“宋总,我这次来,要在T市待上几日。不知宋总可有时间,带钟某在T市好好转转?”
“钟总,你这是让我在抢蒙小姐饭碗。去年。蒙小姐可是T 市的旅游形象大使。”
华莎老总连忙接话:“宋总说的对。钟总若是有兴趣,蒙雨这几日可以带钟总好好游览一番T市。”
钟总笑了几下:“这里是宋总的家乡,蒙小姐对它的了解怎么比得上宋总?”
宋青禾接话:“钟总,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类工作,实在不是我所擅长。不过我可以为钟总安排T 市最好的导游,所有的开销由宋氏负责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