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禾觉得他狂傲不羁,拥有着大家对他的谄媚逢迎,肆无忌惮到猖狂。
蒙雨的话,她之所以选择询问。是因为她拿出了杨卓带着他到医院咨询治疗相关方面的证据。当时都被她悄悄地拍了照,为的是某日或许能派上用场。她本想直接将这些公之于众,击垮他的男性威严。可又害怕直接这般触怒他,绝了自己的路,才选择告诉了宋青禾。
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这是男女之间交往必不可少的情感融合方式。她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愿意忍受无性的伴侣关系。届时,只要宋青禾因为厌恶,离他而去,她或许就能真正地走进他的生活。毕竟,这些年来,是她在一直照顾他。
她还不习惯在两人之间深究这个话题,想要离他远一点,却被他紧紧地钳制在他的身边,她将头埋得低了些:“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将她的头轻柔地拉过来靠在自己的胸前:“于我来说,青禾的每个字都不能用随便定义。”
这句话,让她心底莫名的暖了一下,可更多地却是将它看作了萧湛南纵横情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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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清荷居,张妈便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了萧湛南:“先生,夫人的电话。”
他接过,看着她:“你先回房间去。我待会来找你。”
宋青禾点点头。倒也没有问他找自己有何事?
待她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之后,他才与杨卓通起了话,仍旧放低了声音,对其称呼的出口带了几分生硬。他悠然地走进花园,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二楼的房间,直到再也无法瞧见时,他已经站在了荷塘边。面对杨卓对所有事情的询问,他都选择了承认。
“赋棠,我说过你可以娶任何女子,唯独不能是宋青禾。”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小男孩。”
“我那不是摆布你。身为人子,你有义务为父亲报仇。”
“父亲当年是自杀。”
“如果不是宋远东举报了他,联合他人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他又岂会自杀?”
池塘里面传来几声蛙叫声,因为距离房屋较远,上面是听不见的。他蹲下身来,想要在茂密二硕大的荷叶群里找见它们的身影,显示着他与杨卓对话的漫不经心:“从我了解的来看,当年的事情似乎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怎样的,都不能改变宋远东间接害死你爸的事实。”
“即便是这样,宋远东如今已死,你也算复仇了,不是吗?”
“我不可能接受宋远东的女儿成为我的儿媳妇。”
“妈,你如此憎恨宋远东,到底是因为我爸的死?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萧湛南不愿点破,这无疑是在他们岌岌可危的母子情分上雪上加霜。
杨卓早已失去对儿子的掌控,她无法把控他话里到底渗透着何种含义?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强势,习惯了那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甚至想不起他是何时有了反叛之心?
她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倒不是担忧萧湛南获悉了她隐瞒多年的事情。而是愤愤不平宋远东的女儿就这么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尽管他明明知道,她心有所属。
挂了电话,他仍旧蹲在池边,想要将里面的青蛙引出来,沉稳之余的皮,最易让人鬼迷心窍。
宋青禾站在房间里擦着头发,隐约看见花园下方那里蹲着一个人,她将身子探出窗外,朝着楼下唤了一声张妈,询问是谁在哪里?
“先生。”
“萧湛南?他在哪里干什么?”
张妈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逗青蛙。”
她想问,这是什么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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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房间里面吹着头发的时候,萧湛南敲门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星星,粗略估算了下,应有上百颗。
他将罐子放在旁边的书桌台上,拿过宋青禾手中的吹风,给她吹着发。这样的举动,他自然,她多少有点不适应。
她看着罐子里面的星星:“这是给我的?”
“嗯。本来想给青禾买点礼物的,但想了想那些你应该不喜欢。”
“那这是?”
“回来的飞机上,无事编的。”
她不曾想到萧湛南还有如此心细手巧的一面,似乎将青春期的少年才会玩的朦胧与美好一下子回放到了她的跟前。
头发吹干之后,他收起吹风机,让宋青禾在床尾躺下来。
她问:“干什么?”
“帮你按摩下头部,有助于睡眠。”
她没有拒绝,道了一声谢谢,顺从的在床尾躺下。他温热的手指在她的头部周边来回轻柔的挪动,适中的力度,缓解着她日间的疲劳,渐渐地她的清醒在他手指之间变得恍惚,至于是何时睡过去的她无从得知。
只是当她夜间醒来,自己在床头躺好,而宽敞的房间被梳妆台上星星里面包裹起来的夜光石所照亮,每个都散发着不同的颜色,就像是月光洒在宁静的湖面上,波光嶙峋的斑驳回馈着夜行人带着赞叹的观赏。
她躺在那里看着这一罐子的光亮,感觉到在自己与漆黑相伴的地界,燃烧起了一支蜡烛,温热的光在它杂草丛生的四壁延伸,想要将它们烧毁,来一场青翠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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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威教授在到医院之前,先被唐平接到了萧湛南日常与人谈事的茶室。他也恰好刚与其他人谈完事情,他起身相迎,让人送来了今年刚出的明前龙井,清香四溢,适合缓解旅途疲劳。
接教授来此自然有他的目的。不管曲元的身体实际情况有多糟糕,他都希望教授不要道出事实,他请求教授竭尽全力的医治曲元,哪怕只是像现在这般维持着她的生命。
教授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何?
他说:“我需要半年的时间。我希望教授你能帮帮我。”
“为什么是半年?”
“我也不确定具体需要多久。但是我想,半年或许够了。”很明显,他有些底气不足,没了他惯有的自信。他没有把握让宋青禾在半年的时间内对自己心动,更没有把握让她重新对生活展开往昔的笑靥如花。
交换意见之后,萧湛南带着海格威到了医院,宋青禾与医生早已等在了病房。萧湛南介绍过后,她与其打过招呼,又道过谢,海格威在医生与护士的协助之下给曲元进行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前前后后耗去了一整日的时间,她始终提心吊胆着结果。
当所有的检查结束之后,她在萧湛南的陪同之下,与海格威教授交谈,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害怕他的口中会吐露出任何有关于母亲病危的字眼。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抓着萧湛南的手。
海格威教授看了一眼萧湛南,笑容安抚:“宋小姐,我会给你母亲另外配一些药物。而你们日常在对病人的护理工作也不可掉以轻心。”
有关曲元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海格威保持了缄默,没有给出或好或坏的评价。这是一份摇摆不定的希望,病人能否好转,似乎全靠上天垂怜?
这样的结果,她心情算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坏。她或许从海格威教授的言行举止之中感觉到了母亲生命的那份无法挽留,但是她仍旧感谢他所做的努力,以及海格威教授给自己留下的这份渺茫的希望。
她与萧湛南一起送走了教授,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少有的真诚:“师兄,谢谢你。”
他抬手摸在她的头上,笑容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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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白一鸣从国外回来,宋青禾将他单独约了出来,没有直接透露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旁敲侧击着他与奥科股东之间的恩恩怨怨。
她身着高尔夫球服,修长好看的身影落在绿茵茵的草坪上,被挥动的双手所带动,球稳稳地落入洞中:“白总,这业界有多少人在替你不值。”
白一鸣笑的不露声色,挥动着球杆:“宋总,我白一鸣爱财,想要权。但当年我落魄时,是丁董帮了我。”
“白总涌泉相报,让人佩服。但众所周知,丁董这些年早已不过问奥科事宜,如今的奥科也不再是当年的奥科。”
“不管怎么样,我白一鸣不做这忘恩负义之人。”
她也不再藏匿:“白总,奥科虽然如今发展良好。但想必你也很清楚,它内部所存在的问题。”
“每家公司都有它的弊端。”
“这个自然。但毕竟不是所有的弊端都能危机到企业的发展。亦如丁董的儿子?”
白一鸣警惕了些:“宋总今日找我来,想要说什么?”
她单手撑着球杆,姿势随性:“白总,想必你也希望在更为广阔的舞台上施展自己的能力。”
白一鸣打断她:“只要有我白一鸣在,任何人都别想打奥科的注意。”
“看来是我低估了白总对奥科的情义。”
白一鸣冷冷地哼了一声,话语不屑:“白某自然无法与宋总相比。”
“看来白总对我误会很深。”
“我相信我亲眼所见。”
她笑笑。知道他说的是两年前,她联合另外一家公司吃掉了他朋友公司的事情。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商界就好比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尔虞我诈神出鬼没,能杀人不见血的吞掉一家公司,不动声色地将一人逼至绝境。你若有能力便反抗,无能力,便缴械投降。
白一鸣没有留下了来用餐。短暂的交流之后,他便负气离去。看来要想按照萧湛南所期望的以友好的方式收购奥科不太可能。
她联系任然:“你带钱去将丁董的儿子保释出来。将他安排好,他想要什么都满足他,想去哪里,你就安排。”
“是。”
“不要让白一鸣有所察觉。”
不知道萧湛南从哪里听说了她与白一鸣见面的事情。晚间的时候,他问她:“如果白一鸣始终不松口,你打算如何下手?”
“说到底奥科最后还是要交到丁鹏宇的手上,不是吗?”
他点头,表示同意,却也提醒:“丁辉很信任白一鸣。”
“我觉得他们不会愿意把自己的钱财拿去陪丁鹏宇玩。”
“所以,丁鹏宇进警局是你让人报的案?而你又派人将他保释了出来?”
“师兄,这招是你教我的。坏人做过之后,更要做一做好人。”
“嗯。看来青禾学的很好。”
“过奖。”随后她提醒萧湛南,有关瀚达名下关联企业瀚华投资在二级市场举牌收购奥科散股一事,当持股比例达到5%,若是不及时进行公告,届时或许会对收购造成反向作用,很有可能成为奥科反击他们的切入点。
“我有数。”他看着她,笑容神似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是在感谢她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