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不揭了……”秋蝉见她疼痛难忍,颇为心疼,固然也下不去手。
她斩钉截铁地说:“揭,必须清洗伤口。”
秋蝉只得顺了她的意,一分一分地揭开纱布,伤处应是洒了凝血的药粉,渗血不多。
紧跟着,一阵剧痛自后背传来,是秋蝉在用酒精消毒。那酒精消炎杀菌,却略略有着刺激性,难免灼痛。
伤口渐渐被麻痹,习惯了酒精的腐蚀,似乎再痛也痛不到哪个地步去了。
她看不到伤口,不然断断轮不到秋蝉毛手毛脚的。换下来的棉球上沾了混杂着药粉的鲜血,呈红紫色,令她一遍又一遍地遐想伤口究竟是什么模样。
待一切处理完,沈挽筝额前尽是冷汗。
痛分两种,一种是痛心,另一种是痛快。虽然千疮百孔,心字成灰,总算恢复了自由身,没有姨太太的头衔,她痛快极了。
就此掩埋所有的一切罢,像忘记陆江沅般,忘记傅雨祁。
理清了千头万绪,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找寻医院见习,至于林一城……秋蝉说他早上来过,意味着他一切平安。
昨夜破坏了他的计划,恐怕没什么耐心跟她磨了。然而迫她亲手谋害傅雨祁,谈何容易,她与傅雨祁之间丝丝缕缕的纠缠,是实实在在钉在心里的,撇不净的。
她宁愿远远地避开,各自安好,不牵扯不翻旧账就不会痛。
“对不起!”此时,秋蝉忽然打断她的思维,掩唇干呕了几下。
沈挽筝发了个怔,熟悉的场景涌上来,这症状该不会是……
问道:“你怎么了?”
秋蝉一脸茫然,“我也不知,这几日时常这样,估摸着是水土不服。”
顿了顿,沈挽筝又问:“你多久没来月信了?”
秋蝉想了一阵子,哭着说:“这个月……这个月推迟了。”
沈挽筝摇了一下头:“不是推迟,你可能怀孕了。”
秋蝉犹如晴天霹雳,脸色苍白如纸,碰过她身子的只有那个西洋人……还未出阁就珠胎暗结,传出去根本没有颜面苟活于世!
“挽姐姐……救我!”声音里满是悔恨。
沈挽筝不由叹了口气,“你要我如何救?”
“你是医生,必然有法子的!”
“落胎最是伤身,我明日带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医院,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凡生了病进去,就不会活着回来!”
“……”沈挽筝哑口无言,世间多少人是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又有多少人等到病入膏肓,不得已才进了医院。
医生自然不是神仙,做不到妙手回春,不曾想,世人竟将医院妖魔化成这般模样。
可是加以解释,又能如何,在这饿殍遍地的乱世,穷人是看不起病的。
只愿国家山河无恙,在仁人志士的带领下会进入真正的太平盛世罢。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她想起了两年前夭折的孩子,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眼中闪着泪光。
秋蝉忙说:“听闻医馆里能买到落胎药……”
听罢,她暗暗心惊,“若是吃了药,大出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