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回来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临时决定的。”避开他的眼神,瞄着窗外,“怎么没看到挽恒,挽恒去哪儿了?”
她面上绽放出一丝虚伪的笑容,仿佛不经意问起,心下悲痛却早已泛滥成灾。
后悔了,作什么刨根问底,不过是结痂的伤口再痛一次。
“我派他去军营了。”傅雨祁扣腰带的手卒然一顿,转瞬又恢复了镇定。
望向她的目光深深,是在窥视,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好、好……果然是八面威风的傅大帅,她绝望地笑了起来,缓缓立身,越过他就要离开。
手被拽住,温暖而粗粝的大手轻轻抓着她。
“你听我解释。”傅雨祁脸色微变,尽管南征北战,九死一生,他也不曾慌乱过,独独对她小心翼翼到了极处。
她还是知道了。
“不必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甩开他的手,“挽恒生不逢时,众人皆醉他独醒,他不牺牲你牺牲?”
他兀自一笑,“你当真不信我?”
“我一介平民,不敢不信,傅大帅!”沈挽筝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径直下楼。
“你身上有伤——”他终究是心疼她,忍不住追了两步。
“别忘了,是你送我去学医的,这点皮肉伤算什么。”她冷冷截断他的话头。
长青原本静候在楼下,正想拦她,却见傅雨祁不豫的神色,只看她走远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傅雨祁也跟着下来,一面翻着公文一面吩咐道:“派人暗中保护三夫人。”
……
租的住处在一条里弄里,房子有些破旧,好在环境干净,沈挽筝不挑剔,横竖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满足了。
回到住处,秋蝉迎了上来,围着她转了几圈。
她笑,“作什么?”
“夫人有所不知,早上林先生来过,说你遇上危险了,吓得我心都凉了半截。”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儿嘛。”她提壶斟茶,抿了一口,“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不要叫我夫人了。”
她决意跟大帅府断得一干二净,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当此乱世,救一人易,救天下人难。既选择了学医,济世度人才是正经。
秋蝉受宠若惊,忙道:“夫人是富贵之花,秋蝉不敢高攀。”
沈挽筝一听,便教诲道:“我才不要做什么瓶中之花,更不会为钱财而丧失人格,女子亦可做一有志之人。”
言语生涩难懂,秋蝉抓着脑袋,“最后一句我明白,反正就是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可对?”
“不错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她兴趣正浓,抬手却牵扯到伤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取我的药箱来。”
秋蝉立马提来药箱,道:“夫……挽姐姐受伤了?”
她淡淡一笑,“不留神摔了一跤。”
解开扣子,褪了衣裳,将背部裸露在外头,“帮我把纱布揭了。”
“呀……像是钝器所伤,不像擦伤啊,这么香滑的脊背……真可惜。”
“多嘴。”
昨晚沁出的血已经干涸,纱布粘在了伤处,秋蝉洗净手,轻轻一揭。
痛意袭来,沈挽筝咬着牙,“箱子里有瓶液体,叫酒精,你拿棉球蘸了替伤口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