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个婴儿,你没必要……你真的没必要……”
沈挽筝像吞了一团面絮,那面絮实实在在地堵着喉咙,她素性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武藤的衣襟上被蹭上了血迹,仿佛一朵暗红色的花,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道:“我已经放出疫情严重的消息,相信不久以后,整个烟阳的中西医都会前仆后继地来隔离区,参与到我的计划之中。”
沈挽筝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女人,”武藤唇角冷笑,“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自不量力,我笑你痴人说梦。”
“哦?是新的成语么?看来,支那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可惜……很快就要成为消失的文明了,当然了,沈医生,我舍不得你死。”
他摩挲着她的脸,指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他把她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那么,我要谢谢你手下留情?”
“不……”他话还未说完,臂弯一空,她忽然蹲下,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脱身。
“少佐,”走廊尽头传来说话声,一个小兵冲过来,略过沈挽筝,奔向武藤,“竹内大佐来了……”
说的是日语,沈挽筝听不懂,更不打算坐以待毙,趁乱跑出了武藤的视线。
武藤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目光锐利如鹰隼盯着女人远去的身影。
“竹内,”他敛回视线,“他来做什么?”
“傅雨祁签署了相关协议,同意帝国在烟阳的权利,竹内大佐责令你立刻放人。”
武藤冷笑道:“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那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那么……麻生!”
“是!”麻生敬礼,“请少佐示下!”
“把所有人监视起来,揪出内鬼,就地处决!”
麻生领命,风急火急地离去。
这边,沈挽筝溜到实验室,试图找寻婴儿,却不想被人从后面按在地上,双膝狠狠磕着地板,疼的她几乎站不起来。
“少废话。”长枪顶着她的后脑,像盆冷水一浇而下,硬生生地灭了她的气焰,她被蒙上头,带去了别处。
是一幢巍峨的洋楼,四面守备森严,偶尔有绿色的越野车出入,挂着膏药旗。
因为是步行,她估摸着离地下实验室不远,洋楼是武藤一行人办公的要地。
入夜,漫长的夜,沈挽筝住进了一间小盒子似的房间,门从外面反锁了,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静到了极处,与世隔绝一般。
窗上投射进刺眼的车灯,她悄悄立在窗前看,没曾想才伸出头去,就被一记枪声吓得抱住耳朵缩了回来。
门上挖了个小洞,方便送饭进来。
沈挽筝又饿又渴,兼惊吓过度,此刻顾不得许多,只端起碗吃了两口,豁然想到这是敌人给的东西,万一动了手脚,体力跟不上,要逃走就更难了。
她望着顶上的水晶吊灯发呆,许多记忆一哄而上,在脑子里翻涌,鼻尖一股老旧家具的味道,让她想起父亲的书房。
一叠叠报纸堆在桌上,墨香淡淡,父亲讲三国演义的故事给她听,又问她可会背诗,她眨巴着大眼睛,背了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父亲曾是前清王朝的官,颇有感触,眼角湿润,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