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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路生

帅府有佳人 浅塘横轻舟 2525 2024-07-11 09:41

  滋事的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引来了巡警队的注意。只见巡警兵手持长枪,迅速围拢拉开警戒,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傅雨祁等人。

  四周寂然无声,连看热闹的好事者也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一个领头的巡警兵拨开人群,闪身挤了进去。本挂了一脸严峻的神情,在望向傅雨祁的一瞬间,转而赔着笑脸,拱手道:“原来是统领大人,误会一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罢,挥手示意众人放下枪,滞留在原地。情形尚未摸透,年轻的巡警军官断然不敢贸然行动,惹了这位傅长官。

  长青在傅雨祁耳边低语了一阵,傅雨祁便往巡警军官身旁走近了几步。几载官宦生涯,塑造了傅雨祁八面玲珑的脾性,且今日尤觉与这人一见如故。

  于是,傅雨祁友善地伸出手去,笑道:“耳闻不如见其人,张管带大人,久仰久仰。”

  张晋誉赶忙回握住他的手,客套起来:“下官惭愧,下官惭愧。”

  傅雨祁因想着又让沈挽筝那妞逃走了,心下略微不忿。再开口时,言语间便有了辞意:“管带大人休沐之时,记得光临寒舍品茶。”

  说到此处,傅雨祁压低了声儿:“今年的春贡,上好的毛尖儿!”

  语毕,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张晋誉将滋事者一并抓获,傅雨祁则吩咐长青打道回府。

  早前袁世凯因变法一事遭罢黜,新帝尚在年幼,执政者自然是摄政王。随后清政府为了维稳,宣布预备立宪。

  徐世昌与袁世凯互为同道盟友,恐不能置身事外,自请病退,辞去总督一职。

  因着傅雨祁上回擒匪立下功,新上任的总督奉命平叛蒙匪祸患,他自顾一声令下,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顺势又落到了傅雨祁头上。

  此去剿匪意味着离开烟阳,至别处扎营,少不得耗上大段时光。傅雨祁心下是断然丢不开沈挽筝的,尤其亲眼见到她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不觉怒意上涌,盘算着如何使计夺她过来。

  正巧邬秋铭扭着腰枝儿,进了书房奉上热茶。瓷白的盖碗中片片嫩叶上下浮沉,温是正好。

  傅雨祁扬手呷了一口,瞥见邬秋铭发间插的簪子一溜儿通透。再看她,秀眉长眼的无端叫他想起沈挽筝来了。

  在占有欲的驱使下,他卒然起身将邬秋铭压在案头。茶汤泼洒一地,增添几分清气入肌肤。

  两道单薄的影子映在地上,一前一后地奔跑着。交叠的手心沁出了细细的汗,沈挽筝实在累到了极处,整个胸腔仿佛要炸开来,一口气在喉间急促地呼吸着。

  然而,她生怕傅雨祁阴魂不散,只得咬牙坚持,极力想要脱离傅雨祁的控制范围。

  不知过了多时,她们穿过小巷子,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眼前是矮矮破旧的小屋。小男孩蓦地停步,松开了沈挽筝的手。幸而是夏天,不然他这双漏风的鞋就要跑不动了。

  “安……安全了,姐姐,这是我家。”小男孩微微喘着气儿,咧嘴一笑,干裂的嘴唇破开,血色混着耀眼的日光,格外刺眼。

  沈挽筝一脸疼惜,她久居深闺竟不知这世间有这样穷苦的人家。

  万恶的旧社会,腐败的清政府!

  沈挽筝不禁在心里骂道,她不由跟着小男孩进了小屋:昏暗的室内,冷锅冷灶,米缸里没有一粒米,炕上躺了个妇人。

  只听小男孩乖巧地叫道:“娘。”

  那妇人憔悴的病容,眼里一片浑浊,还未开口便咳了起来:“回……了…”

  “哎!”小男孩重重地回答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如今半个子儿都没挣到,母亲病危在床,他却为了所谓的骨气不愿接受他人的施舍。

  一块龙洋,兴许就能买上好的药,就能救母亲的命。

  小男孩懊悔得捶胸顿足,如此一思忖,他登时泪如泉涌。

  妇人瘦骨嶙峋的手抚上他的脸庞,轻拭着那两行清泪:“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你、你别哭…”

  妇人定定地瞧着他,浑似永远瞧不够:“好好活、你要好好活…”

  沈挽筝本是性情中人,生死离别的场景过于残酷,她一时难以接受,随即转身出了门,站在外头独自垂泪。

  悲恸压抑的哭声从屋里倾泻而出,像是身体里生生抽离的哀痛,随着寸寸下沉的日辉,碎在冰冷的河中,无人问津。

  “进来吧,快来。”沈挽筝挥了一挥手,小男孩低着头惴惴不安地跟她走了进去。

  沈母见沈挽筝回来,正想拿她打趣,却发现她身后蹿出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约摸着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沈母冲小男孩笑了一下,凑近沈挽筝耳边问道:“这是咋回事?”

  沈挽筝略过傅雨祁的话题,将来龙去脉全部说与沈母,言下之意是想要沈家收留这个小男孩。

  只见沈母面露一丝同情,又夹杂着难色,她幽幽地说道:“你将将才挨了打,这会子领个男娃回来,叫你爹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沈挽筝低声央求道:“娘,咱爹最愿听你的话了,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哪!横竖多双筷子罢了!”

  沈母历来通情达理,听她如是说,心下一软,拿她没法子,只得由了她去:“行行行,你带他去洗洗,安排在下人房里罢!”

  这厢疏通了沈母,沈石岩那里虽为先斩后奏,不过已是收锣罢鼓。沈挽筝思量再三,不免喜从中来,当即将小男孩安顿下去,一桩心事可算了结了。

  暮色渐地吞没了蓝天白云,几许荷风捎来香气,弯月繁星伴着几声虫鸣,显得朗朗夜空,宁静祥和。

  沈挽筝匆匆扒了几口饭,收拾出几件沈挽恒的旧衣裳,一一叠齐整了来到小男孩房外。

  那门虚掩着,她敲了一下,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小男孩打开门,梳洗过后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赫然映入眼帘,沈挽筝笑道:“这却好了,这才像个样子。”

  “姐姐…”小男孩欲言又止,细长浓黑的眉下饱含着泪水,眸光湿漉漉的,里头写满了感激、信任甚至悲伤。

  “想哭就哭出来吧。”

  沈挽筝轻拍着他的背,柔声细语安慰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啜泣道:“路生,我娘说我是路边生的,便取名叫路生。”

  “好,路生,以后就叫你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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