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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货不对板

窥甲 托马斯刘 3644 2024-07-11 10:46

  袁子维“三七”那天,G5一把手周馥之亲临祭奠,概因这天前来的几波人之间大有渊源。

  当前的G5市,虽说传统产业比如制造业等比不上其他城市,但几个支柱产业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袁道安先生的袁家是G5近百年来的名门望族,最早可追溯到21世纪中叶,在东陆国西北某地从事木工的袁氏祖辈南下、定居在今天的G5,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发展成响当当的袁氏建筑集团。G5市将近一半的建筑都有袁氏集团的印记,包括现在的G5市政大厦和利先生的那个码头。

  王道的立德集团,我们已经有过了解,是G5首屈一指的医疗产业霸主,莲山博爱医院就是王道一手创办的,隶属于立德集团。G5每十个病人、就有八个要去立德集团的医院里就诊。

  高见奇,曾经的航运大鳄,现在已经退居二线,把产业扔给长子高远、安享晚年了。但高见奇在G5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而高远因为专业的关系、与王道走得很近,两人虽然相差十多岁,却成了忘年知己。

  利先生,年轻时是周馥之所在部队的一名中级军官。周馥之荣任G5市长后,作为曾经最得力的老部下,利先生也跟着周馥之青云直上,拿下了G5市的物流运输这块诱人的蛋糕。不但如此,利先生还插手全市的娱乐、餐饮、竞技等行业,只要利先生看上哪块业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绿灯,毕竟他上头有周馥之这块金字招牌。

  袁、王、高、利,就是人们所谓的G5“四大家族”,掌控着全市一半以上的经济份额。如果不是全国18个大区各为其主,他们的触角不可能只龟缩在G5范围内。这四家,再加上周馥之这家,因为业务或者友情、联姻的关系,他们很多场合都是一起抛头露面。

  拿袁子维的“三七”忌辰来说,袁家自不待言,而事情涉及高思,高家无论如何也要同来;又因高远的妻子周岚是周馥之的千金,市长大人也需屈驾一行。王道呢,作为高家的密友,赶来祭拜高思的朋友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利先生,作为周馥之的老幕僚,虽然自己的产业和上面几位的交集有限,但出于彼此关系的维护以及“任何时候都是不容错过的商机”的信念,也携着夫人冒雨前来。

  另外,如今的G5,很多产业都实行了完全的私有化,包括上面说的建筑、医疗、文教乃至监狱,都委托几个颇有财势的个人或家族进行管理和经营,政府从中收取佣金以补贴财政。比如监狱这块儿,就是由罗氏家族一把抓。

  聊完了几大家族,我们再来看看莲山医院这边。

  却说丁探长在医院后面的停车场里、发现护士小谷的脖子被人拧断了。他盖上单子,努力镇静了一下,问身边的警察:“有什么线索?”

  “目前还没有。”

  “监控呢?”

  “这附近一般没人来,所以没有监控。”

  丁探长把目光投向两米外的王道,王道略带歉意地附和道:“确实这样。这地方说白了就是垃圾站,从成本角度考虑,医院就没在这儿……”

  丁探长不满地吸了下鼻子,继续看了看盖着白单的女孩的遗体,起身鞠了一躬,掏出一支烟走出人群。路过护士长的时候,他问对方:“这么长时间,你们刚发现?”

  “这位置、藏得也太……”

  “我是说,一个护士这么长时间不上班,你们也不问问?”

  护士长明白了老丁的意思。她很是委屈,慢吞吞道:“咱这边病人多、护士也多,我手下就将近三十个,多一个少一个,有时候真顾不过来。”

  “交接班呢?也没什么程序、没什么记录?”

  护士长没说话,王道走上前对丁探长道:“是我们疏于管理,实在抱歉。我这个人……”丁探长摆摆手,示意对方别再啰嗦了。丁探长跟王道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对这个G5市的商业翘楚还是略有耳闻的。他知道王道这个人,专业上没的说,经营管理上却总差那么一截。他更知道,这个年月,别说G5,东陆国很多城市的服务机构都是人浮于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手头紧了就加几次班,手头宽裕了有可能一言不发就离职了。所谓的规章制度,不过是纸面上的几行字。

  “那个……小谷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老丁问护士长。

  “仇家?唔……没有。她一个小护士,刚来没两年,也不是本地人,关系简单得很,平时跟我们几个姐妹话也不多,能有什么仇家?”护士长想了想,又说:“不过,前些日子她好像跟急诊科的刘大夫吵了一架。”

  “刘大夫?因为什么?”

  “咳,年轻人嘛,男欢女爱的很正常。不过,这个刘大夫已经结婚了。就算不结婚,他那样的,小谷也未必看得上。他追小谷已经有一年了。说是‘追’,其实就是想占点儿便宜揩点儿油。小谷一直没搭理他。那天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吵了几嗓子,还是我给劝开的。”

  “他现在哪儿?”

  “今天没来,那就应该在家。”说罢,护士长如释重负地擦了把额头。

  丁探长听罢,转向身边的几个警察、喝道:“还等什么?”

  警察领命,问清刘大夫的住址、迅速离开现场。丁探长一屁股坐到一台报废的CT机上,用两根熏得发黄的手指夹着一支烟,大口地吸着。

  王道走近这个老资格的警探,欠了欠身子,刚想为医院的监控不力给对方道个歉,丁探长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什么?……妈的!”丁探长挂了电话、掐灭烟头、抬屁股走向警车,看也没看身边的王道。

  丁探长的车子冒着黑烟、从莲山医院疾驰而出,过了两个路口,险些跟一辆汽车迎头相撞。

  对方的车里,坐着高思和高远(不消说,这个高思,当然是他本人的窥甲)。

  “老丁?怎么了,吓我一跳。”开车的高远大声问丁探长。

  “那个肇事司机死了!我现在去看守所!”

  “什么?”听说那天晚上车祸的肇事司机死了,高思心里一沉:事情还没搞明白呢,关键人物就没了!“我也过去看看。”他对丁探长说,让高远自己开车去袁家,“完事我也过去。”高思对哥哥说着、坐进了丁探长的汽车。

  “这才多长时间,两条人命!妈蛋!”警车里,丁探长对副驾上的高思抱怨着,一股烟味随之喷到对方的脸上。

  “还有谁?”

  “莲山医院的护士。那天晚上救过你。”

  高思听了,心情愈加地复杂,并伴随着郁闷、失落和“莫须有”的猜疑。

  面对两个跟车祸事件密切相关的人先后死去,这个生来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大男孩觉得:这起车祸似乎不那么简单!

  高思这么琢磨着,丁探长的车子已经停在了看守所门口。

  一百多万人口的G5,一半以上的人都无所事事。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出乱子,出了乱子,如果够不上挨枪子,那就只能投进监狱,也就是罗氏家族的地盘。这么一来,G5的很多监狱早已人满为患,但警力和安保却跟不上形势。所以监狱里打打杀杀早成了家常便饭,每天不见点儿血就过不去。再加上私有化为了节约成本,大量裁减狱警的编制,他们只管把犯人接进去,然后再把活人或者尸体送出来即可,其他概不过问。

  高思跟在丁探长身后,经过三道安检,走进了森然可怖的看守所。

  这是一座临时拘押和长期监禁合二为一的地方。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和小偷小摸的倒霉鬼同在一个屋檐下,想不出事都难。两人面前,十米多高的灰黑色的铜墙铁壁,锈迹斑斑却固若金汤的铁栏杆,让人恨不得赶紧离开。

  一个身材高大却瘦骨嶙峋的狱警,长得像个移动的骷髅。他大概是个小头目,背着两手引着丁探长和高思沿着幽暗破败的走廊,前行了不下五分钟。拐了几道弯后,狱警拿出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铜钥匙,从里头挑出一把,插进一扇铁门的锁孔。“嘎吱”一声怪响,一阵刺骨的寒气迎面扑来。

  “里面,最右边的就是。”狱警对丁探长说,声音仿佛来自坟茔。

  这是监狱方面临时停尸的地方。这里几乎天天有打斗,有打斗就难免死人;经常死人,监狱就懒得一趟一趟地往外送。这边有个法医,只要确定有人死了,第一步送进这里,第二步通知家属和警方,第三步把尸体送走。

  父母把你看得比天都重;在这里,三步就走完你的余生。

  高思有点儿害怕,停在了原地。丁探长回头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挪到那个肇事司机的尸体前,“哗”地一下拉开裹尸袋,娴熟的手法就像掀开灶台上的锅盖。他凑近看了看,叹口气:“惨、惨!这帮孙子下手真狠。”说着,丁探长抬头问高思:“你不打算看看?”

  高思正犹豫着,丁探长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不满地啐了一口:“还他妈老爷们呢!”

  “我看看。”高思有些不服,慢慢挪了过去,自己拉开了袋子,拼尽十二分的勇气往里面瞅了一眼,马上扭过头去;随即愣了两秒,又回头再仔细看了看,然后对丁探长道:“不对。”

  “咋了?”

  “不是那个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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