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何青山家院子里,云书妈说:‘你们进去,我在外面坐坐’。她就把胜利和妍婷打发走了,妍婷妈问:‘你看怎么说嘛?’。云书妈说:‘妳让我想想’。
云书妈叫妍婷妈把胜利叫出来,胜利来了,云书妈说:‘在庙上你也听到了,要用喜事来冲灾祸,你和妍婷定个亲好吗?’。
云书妈心里着急,她就不绕弯子了,就这样直接问,她知道胜利和妍婷从小就耍得好,胜利说:‘伯妈,妳看妍婷那模样,是委屈她呢!,你要问先问她唦!’。
云书妈说:‘委屈她,为了救她爸,她会答应,总要做一些牺牲是吧!’。
胜利说:‘我是老幺,上面还有二哥呢!’。云书妈说:‘你不看你妈那病,你同意了,定了亲,冲了喜,你妈和妍婷爸的病就好了,老娘还要一个一个跟你们磨嘴皮子,就这样定了,你爸和你妈问,你就说同意冲喜’。
这才成了一对儿,一家需要两对,云书妈就问胜利,她说:‘我来问你,铃铃和你二哥是不是好呀?,暑假回来时,我看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
胜利说:‘我看他们是好呢!,我和云书还看见他们俩在街上牵过手呢!’。云书妈就叫胜利,去把妍婷叫来。
妍婷来了,云书妈说:‘妳爸的病、老不见好,一天就吃一小碗饭,说话都没有力气,一边说、一边喘,病入膏肓了,在庙里你也听到了…’。
妍婷抽泣起来,云书妈忙安慰她,‘不要哭,办喜事,用喜事儿去冲災病,定了亲,妳爸的病就好了,妳说要得要不得嘛!’。
妍婷点点头,妍婷妈说:‘一个一个问,问到什么时候嘛?’。云书妈说:‘都是些老祖宗,你说我怎么办?,现在是求他们来救爹妈;秀川病成那样,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云书妈又叫妍婷去把铃铃叫来。
铃铃来了,云书妈知道,这些姑娘里,就数她大,都上大学了,应该是通情达理,云书妈就直截了当地说:‘要救两个病人,只有冲喜’。
铃铃深明大义,她只说,这事儿要问我妈,我妈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江战不在,还要问问他,我就请伯妈替我做主。
这又解决了一个。接下来问龙妹,龙妹都十八了,也是深明大义,没有意见,这事儿还要问她妈;云书妈就叫龙妹去把她妈叫来。
夏腊梅来了,云书妈叫妍婷妈问,王红艳还未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她对夏腊梅说:‘腊梅,妳也看到了,妳姐夫病成那样,庙上抽签,又是下下签,看来是凶多吉少’。夏腊梅也哭了起来,姐姐说:‘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冲喜,叫龙妹和云军定婚’。
腊梅点点头,就哭着跑回屋里了;接着叫紫云来,紫云说:‘妍婷给我说了,妈,我听你的’。
何青山在屋里,见人进人出,个个泪流满面,就出来看个究竟,见是云书妈和妍婷妈在嘀咕,看那眼睛都已哭红了,就出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嘛?’。
妍婷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就放声哭了起来,云书妈擦着眼泪,她哽咽着说:‘给秀川永秋摇了簽,她说不下去了,也掩面哭了起来;胜利爸说:‘唉!我说,为哪样嘛?,这个妳们也信?’。
云书妈说:‘妙青师父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妍婷妈说:‘那药都吃了几升几斗的了,就不见好’。
云书妈说:‘寒居士出了个主意,现在唯有拿喜事来冲灾病,避恶驱邪,逢凶化吉;你看花靖芳挺个肚子,还有好几个月呢!建国那门亲呢!,那个刁婆娘又不同意嫁姑娘来成全我们,只有叫这几个崽崽定个亲,按嫁姑娘和娶媳妇来办,大摆酒席来冲喜’。
胜利爸说:‘他们都还小呢!’。妍婷妈说:‘是还小,是定婚,又不是结婚,等老人病好了,他们到了年纪再圆房’。
云书妈说:‘这定婚是小喜,结婚是大喜,两个小喜加在一块,就是红双喜,四对儿就是两个红双喜,办了酒席,敬了菩萨,病就好了,怎么样?,杀头猪,换回两个媳妇,划算,最要紧的是,病好了。
云书妈的这一席话,弄得青山哭笑不得,但久病无良药,也只好顺水推舟,他说:‘反正这姑娘儿子都是自家的,父母不在这里的,云书妈妳做主,今后要骂就骂妳’。
胜利爸朝屋里喊江抗,江抗出来了,胜利爸说:‘今天晚上杀猪,明天山上山下都摆酒席,你送猪肉进城,把花靖芳她爸妈接来,到山上来吃酒,哦,明天是星期天,叫玉琳,老梁弄着崽崽来,还有你龙叔,叫他们到山上来,现在是困难时期,人家看你们大吃大喝还得了,不要声张,不请外人,回来时,打两斤酒来’。
一家人吃了饭,妍婷见胜利一个大油嘴,就把手绢递给他,叫他擦擦,胜利不擦,他说:‘我在汉口,就一直想吃我家的肥肉,要一吃管一年,嘴上的油擦了,可惜了’。
妍婷说:‘我大你几天,也算是你姐,你要服管呢!’。胜利只好接过手绢,把嘴擦了。
云书妈和何青山商量好了,只在家里热闹,不让外人知道,谁在山上,谁在山下吃酒席,都已安排停当,就准备下山了,临走时,叫胜利和妍婷,在床前给胜利妈跪着磕了头,当着满屋子的人,叫了爸,叫了妈;明天胜利和妍婷要下山去陪客,一方面是妍婷她爸病得重,四对新人,江战云军和云书不在家,胜利得在下边去应酬。
下了梯子岩,胜利和妍婷在前领路,云书妈把妍婷叫到后边来,她说:‘定了亲,就不能成双成对的了,旧时定了亲,就不能见面了,你俩在一起,别人要笑话,定亲男家要下聘礼,胜利他妈给了我一些金子,式样旧了,要重新打,打三对耳坠’。
胜利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后面来了,他问:‘怎么不打四对呀?’。
云书妈瞥了他一眼,她说:‘刚才我给妍婷说了,定了亲,不能老粘在一块,打四对太细了,只能打三对,紫云我另外给她’。
胜利说:‘伯妈,你那里肯定还有好东西’。云书妈说:‘三对不够,我另外找样东西,你妈说,叫我好好教育你,你妈还怨我,说你在城里读书,是我没有管好,没尽到责任’。
胜利说:‘我哪里不好嘛?,我妈病了,妳们心里烦,成天拿我来出气!’。
云书妈哼了一声,她说:‘你当我不晓得?,你妈跟我说了,夏天在山上骑马,…’。
不等云书妈说完,胜利就说:‘啊!她们两个女娃,骑在马上,妳就不怕她摔下来?,伯妈,你的心肠太狠了,不要说摔死了,就是摔成了瘸子,妳叫我养她一辈子呀?,你爱骂就骂吧,孰轻孰重?我心里明白呢!’。
云书妈说:‘那就非要在马上抱着她,不会让她骑在马上,你牵着马走’。胜利说:‘哦,旧社会,小姐太太出门才是那样,小姐太太骑在马上,长工牵着马走,是吧?’。
云书妈有点生气,她说:‘这些女娃,个个儿都比你们四个烂崽强,你看紫云,妍婷,龙妹,还有铃铃,个个如花似玉,真是好好一朵花,插在牛粪上了,你和云书就像二流子,早上起来还要人家打洗脸水,晚上要人家打洗脚水,今后啊!,要你们给她们打洗脸水’。
云书妈继续教育胜利,她说:‘到了家,要上楼去给妍婷爸磕头,要喊爸,这样,老人一高兴,病就好了’。云书妈是一路开导,一路教育,不觉到了县城。
到了家,云书妈就和妍婷妈上楼去看陈秀川,陈秀川昏昏沉沉地挨过这半天,见妍婷妈回来,眼里有了亮光,他忙问:‘到哪里去了嘛?,我到处找都找不着’。
云书妈笑道:‘你都没有起来,还到处找呢!,我们上山去给妍婷说亲去了’。
秀川有气无力地问:‘是哪家嘛?’。云书妈说:‘山上还有哪家?,何青山家,他幺儿何胜利,你看要得要不得?’。
陈秀川笑道:‘好,好,好,’。他对胜利还依稀记得,许久没有见他的笑容了,他连说了三个好,云书妈就喊胜利,妍婷,二人听到呼唤,赶紧上了楼,云书妈说:‘还不快给你爸磕头’。
胜利正了衣冠,正正经经的喊,‘爸!儿给你磕头了’。他就和妍婷给爹磕头;陈秀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说:‘我的儿啊!,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可要和和睦睦,白头到老!’。女儿女婿就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陈秀川忙下床来,要扶起女儿女婿,妍婷妈大惊失色,忙去搀扶妍婷他爸,她说:‘怎么站起来了?’。妍婷爸坐下说:‘怎么站起来了?’。他是在问自己;自生病以来,已是月余没有下地,云书妈说:‘先定了婚,等岁数到了再圆房’。
见秀川的病大有起色,阖家高兴,自不必说,就安排紫云做饭,云书妈就和夏腊梅、领着龙妹回家,见了龙生,就把前后经过说了,龙生高兴得嘴都合不上。
云书妈说:‘明天上山,你们要坐车呢!,就等他们把肉送来了,你们再坐车上山,那个车抖得兇,你们走路也可以,反正也不远’。
龙家的工作算做圆满了,云书妈就一个人到玉琳家去,家里只有玉琳一个人在,玉琳过去读书,就住在云书家,生活起居,都是云书妈照顾,她见云书妈来,赶快泡茶,云书妈说了经过,黄玉琳来了这么一句,‘婶!、我是不信嘎,这是迷信,真能逢凶化吉,我们的医院,就得关门了’。
云书妈白了她一眼,她说:‘你还不信?,人家胜利和妍婷喊了爹,磕了头,秀川就能下地了,腊梅和龙妹都看见了’。
玉琳问:‘不是定亲吗?,这就喊爹了,是结婚呀?’。云书妈说:‘不是结婚,是定婚,这不是冲喜吗?,把定婚的酒席,按结婚酒席办,图个热闹,图个喜庆不是,要不怎么冲喜呀!’。
玉琳说:‘那好,老梁馋不过,有酒有肉,不请他他也会摸着去’。云书妈说:‘把崽崽也带去,热闹一点’。
回到家,云书妈就给紫云和妍婷布置明天的事,她说:‘明天起了床,洗了脸,就到理发店去剪头,叫师傅把刘海卷一卷,回头我们一块去百货公司,买件红缎子的花棉袄,再买几朵花,然后回家净面。
紫云问:‘妈,啥叫净面呀?’。云书妈就问妍婷,妍婷红着脸回答说:‘我哪知道呢?’。
云书妈小声说:‘就是把脸上的汗毛绞下来,把脸面弄干净了,再打胭脂,搽雪花膏’。他压低了嗓子说:‘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新娘子,好哄菩萨呢!’。
她觉得说漏嘴了,马上双手合十,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她说:‘罪过、罪过’。她接着说:‘我是好心,菩萨会原谅我的’。
睡觉前,又去看了妍婷他爸,病情大有好转,也能坐着说话,云书妈说了明天的安排,妍婷妈说、我不会待客,妳管前我管后吧!。
胜利说:‘你们走了,我到施主任家去,他们说:明天施主任和文弼就不上山了,来我们这里,施婶和文辅上山去,我看是怕见梁县长和龙叔,他和干部坐一块,怕没有话说’。
云书妈说:‘唉!都是亲戚,还顾这些个干啥?,当初他病退,又不是老梁他们,是那个副校长办的!’。妍婷妈说:‘都几年了,还记着’。
胜利说:‘当时,整得人家都揭不开锅了,花靖芳去考试,都没有钱坐车,几百里路,约着江抗走着去’。
第二天的事情多,大家早早地就休息了,当晚一宿无话;次日起来,就按云书妈的铺排,剪头发,买棉袄,然后回来净面,先是紫云,云书妈用一根粗的丝线,一端咬在嘴里,一端捏在手里,中间是另一只手把线缠绕着,把脸上的汗毛绞下来。
江抗赶着车送肉来了,他从河街上来,看她们正在净面,就对云书妈说:‘婶,你还假戏真做呀?’。云书妈白了他一眼,呸了他两声,‘啊呸!呸!你想哄菩萨?,心不诚,能叫冲喜呀?,我告诉你,你妈的命就捏在你那手里,你们上面怎样?,没有收拾呀?’。
江抗说:‘没听说呢!,山上什么也没有,怎么收拾呀?’。云书妈说:‘那好,到百货公司,替他们一人买一件红棉袄,要缎子面儿的,雪花膏有没有嘛?’。
江抗说:‘我是搽蚌壳油,花靖芳可能有’。妍婷说:‘有红棉袄就行了,用热水洗洗脸,把胭脂雪花膏搽上,也是一样的’。云书妈叹了口气,她说:‘你妈一病,那个家就没人操持了,靖芳以后可要多操点心’。
肉来了,云书妈就铺排,切两斤肉给寒居士送去,江抗听了,不觉一阵心疼,两斤,值十多块钱呢!,他就急着问:‘哪个寒居士哟?’。云书妈又白了他一眼,她说:‘就是寒阴阳,为了你妈的病,只要能好,一头猪也给’。
她接着说:‘聂婆两斤,熊芳家四斤,用肉把他们的嘴堵上,建国,你送去,不要提错了,建国,你悄悄问熊芳,今天妹妹定亲,看他们家的妈来不来吃酒!’。她又小声说:‘她不会来的,这个礼数要到,建国,你送去吧!,再割四五斤给黄家,黄校长不在了,黄寅江又老实,问他家来不来吧!施家割五斤,玉琳那里五斤,龙生那里五斤,叫他们不要送礼’。
江抗笑着说:‘送朵花也行,礼轻情意重嘛!’。云书妈说:‘胜利,乖,现在你成家里顶梁柱了,你和江抗一起走,挨家把肉送去,看他们哪个上山?,就坐车走,外人一个不请,要是不请自来的,不管是谁?,还是要以礼相待,不得无礼’。
江抗和胜利出了后门,云书妈追上去,她把一个布袋,交给江抗说:‘这是四斤酒,大罐子装怕摔了,就找了四个玻璃瓶装上,小心一点;你们在龙家等我,我现在去买红棉祅’。
他们两人走后,云书妈只好把家里的事儿放下,去买棉袄,等选好棉袄送到龙生家,正好马车也到了那里,她把棉袄交给江抗,云书妈对腊梅说:‘永秋有病,花靖芳又挺个肚子,妳多担待点,厨房里的事儿,全由你做主’。
腊梅说:‘我怕不行哟!,弄一两个人的饭还可以’。云书妈说:‘没啥,男人有了酒,吃酸菜都行,叫青山给你当个下手’。云书妈和胜利走到家,又开始给妍婷净面,胜利就问伯妈:‘伯妈,妳怎么啥都会呀?’。
云书妈说:‘过去,我小的时候、家境还可以,后来,家境中落,过去的女人,是无才便是德,不读书,只学做针线,你小的时候,这几家的衣服都是我做’。
她叹了口气说:‘哎!你看黄校长,你还记得不?,就是寅江他爸,现在也不在人世了,这些老人,一个个都要走的,我说他们都走早了’。她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妍婷和紫云收拾好,把大红缎子面儿的棉祅穿上,活像仙女下凡,云书妈专门叫她们上楼去,给妍婷爸看看;陈秀川看了,十分高兴,他只说:‘好,好!’。妍婷爸还站起来,摸了摸她俩头上戴的花。
这时建国来了,他身后跟着熊芳,唉!这熊芳也是一表人才,进门儿就问候云书妈,又到厨房去给建国妈请安,又和建国上楼去看建国爸。
云书妈问紫云:‘妳看这姑娘要得不?’。紫云笑了笑说:‘蛮不错的,要得’。
云书妈到床下去找煤气灯,她说:‘姑娘嘛!还不错,高高大大的,模样儿也好,知书识礼的,不像她妈’。说话间,建国和熊芳下来了,云书妈就问建国:‘你只把肉送去了,叫你说的话呢!,你请了人家没有呀?’。
建国正要开口,熊芳赶忙上前,赔着笑说:‘伯妈!,老妈不好,有点小病,就不来了,叫我来帮忙呢!’。
云书妈心里不快,她心里清楚,哼了一声说:‘熊芳,我晓得妳是个聪明的姑娘,妳夹在中间也受气,建国,你说老实话,她妈说哪样了?’。
建国低着头不说,胜利站出来说:‘伯妈!今天是干啥呀,你不要这样,熊芳姐好,你还说她?’。云书妈说:‘我看她好才说呢,我还不知道!她心里也很委屈,摊上了那种妈,也是没有法子’。
云书妈就给熊芳铺排事做,‘熊芳,你就到厨房、帮建国妈做饭吧!’。熊芳走后,建国站在那里发呆,云书妈推了他一把,她说:‘呆子,还不去陪她?’。
客人陆续来了,先到楼上问候陈秀川,男宾有施主任,黄寅江,施文弼,龙大山,由陈建国陪着,女宾有黄寅江家里,龙大山媳妇,正要开席,聂婆来了,还带了他大孙子,她说:‘给我家送了肉,我特来道谢的,赵嫂,妳也是的,讲那么多礼干吗嘛!’。
云书妈知道,他肯定猜着要办酒席,只装不知道!,就空着手来道谢,无非是想混顿酒席吃。
楼上只有两个亮瓦,光线暗淡,云书妈就叫把窗子关了,拉上窗帘,点上煤气灯,屋里显得十分的亮堂;开席了,先上油炸花生米,蒜苗炒猪肝,炒的肉丝,溜肥肠,…;菜上了,就开始喝酒,一边喝着一边谈。
黄寅江老实嘴拙,没有说话,大山矮一辈,没有共同语言,只有施主任,想了解儿子在武汉的情况,要拉着胜利问话,其他人对这个话题,也有兴趣,胜利只好坐下来,端茶斟酒全落在紫云身上。
聊了半天,施主任才明白了,这紫云、是胜利二姑家的姑娘,他才弄清楚了,何、赵、黄、陈、这几家的关系;楼下的女宾,是妍婷在招呼,由她来端菜斟酒。
酒过三巡,又端来了米粉肉,炸的酥肉,胜利敬老辈子的酒,自己也喝了一口,他打了一个冷战,施主任问:‘这文辅文弼的户口,粮食迁不去,怎么办?,不要县里找到头上才着急,要早打主意’。
胜利喝了两口酒,也就口无遮拦了,他说:‘把户口本消了’。施主任听施婶说过,又不好问女婿,他就问胜利,他说:‘有两个户口,两个粮本,公家知道了是不得了的’。
胜利笑了,他说:‘你这个粮本儿又没买粮食?。没有吃双份,怕啥?。
施主任问:‘那你赵叔没有帮上忙咯?’。胜利说:‘都是他策划的,人家给他说,收养两个盲流,是可以办的,叫大姑不要出面,如果办不了,先把户口上到外省,名正言顺转过来,要不是爷爷说话,也许没那么快,爷爷说,长房长孙的小舅子,是亲戚,大姑没有生育,要收养,别人没有话说’。
他说:‘说起来,还要感谢云书,是他在后边儿,窜掇爷爷、他爸和大姑,才成全了这个事儿,你家文辅文弼,开始硬是不叫妈,还是云书带头,认大姑是干妈,他带头叫了妈,文弼才叫的,文辅始终不叫,云书说文辅真笨,叫妈怕什么?,叫了要少两斤肉呀?,他说、你看我叫了,就给我买了辆自行车呢!,后来大姑说,不叫就算了,姓也不用改,还姓施,这才把他们领到武昌去了’。
大家又喝了一回酒,吃了几箸菜,胜利继续说:‘文辅他叔叔家、去看过了,失散几十年了,要在那么大的城市找到,也是不容易啊!,他为什么不留这两兄弟呢?,听云书说,失散了几十年,只当哥不在人世了,所以没对组织说,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哥,怕领导接受不了,其实,他那里也是很困难的,也可能是借口’。
紫云过来给长辈敬酒,看妍婷爸坐在床上,她就说:‘叔,你坐在床上,和坐在桌上都是坐呢,不如就坐上桌来’。
大家看妍婷爸精神尚好,忙让座,搀扶他坐到桌子上来,紫云说:‘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长辈一杯’。
紫云把茶杯递给妍婷爸,自己先一饮而尽,她说:‘叔,你就抿一口茶’。大家看妍婷爸高兴,喝了一大口茶,就都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