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秋香问虎哥:‘哥、今天怎么谈呀?你得跟我们说说,我们不能像傻子那样坐在那儿’。
虎哥说:‘妳们的身份、是我的助理和秘书,我们去的人多一些,为的是造势,让大家吃好喝好,谈得更热闹一些,妳们要跟着我的话往下说,原来他们买那块地才几百万,现在升值了,就算涨了十倍,也就是几千万,我们最高只能出四千万,看他们要多少,能成更好,成不了就算了’。
秋香提醒虎哥,‘少喝点儿!’。虎哥说:‘不喝气氛起不来!’。秋香说:‘喝了酒、就不开车了,啊!’。虎哥说:‘不行就坐出租回去嘛!’。
车子到了饭馆,见刘二哥在门口等着,他见了虎哥欠了欠身子,就领着大家上楼。楼上大包间收拾得很干净,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中间是玻璃的转盘,上边放了一个插满玫瑰花的花瓶,座椅换了高靠背的椅子,杯盘碗筷也是新的,新餐巾叠好了插在大杯子里,在屋角,还有音响和电视。
虎哥这样分配座位,虎哥旁边是秋香和秋菊,对面坐客人,上席是老陆和丽丽,刘二哥坐我们这边。丽丽说:‘这样坐可以,我和老陆坐上席,你们都是我的宾客,坐两边’。
虎哥说:‘他们四个人坐一起,这样也好商量,一边儿是刘二哥,一边是老陆两口子,两边夹着、只管劝酒,要谈的事儿,我来说,你们要说,也要顺着我的意思去讲。
小武来了,她问有什么要求。老陆说:‘没有、照平时那样就行了’。虎哥马上说:‘那怎么行?找两个服务员候着,斟酒、中间要换两次盘子,送两次热毛巾,哎呀,老陆,你都准备啥了?’。
老陆见虎哥埋怨,就连忙解释,他说:‘是这样准备的,完全按大饭店的规格和程序办,我们这里还实惠些。菜基本上是八凉,八热换两次,可能有的还没动筷子就撤下了,菜的质量不重要,换勤一点,主要是营造气氛,有的菜,没时间做,就到对面饭馆去做,这些事情都跟主厨商量过了’。
虎哥说:‘其实,无非是鸡鸭鱼肉,就说那鸡,就可做薰鸡,可做白斩鸡,焖鸡块,宫保鸡丁儿,做法多得很,现在这些都吃腻了,要有海鲜,生猛海鲜不能少’。
白丽丽对老陆说:‘你还不快去后厨,把上午的菜单再审查修订一下’。
老陆起身走了,白丽丽说:‘上午老陆和主厨拟了个菜单,排场还可以,再增加几个菜也行,不过,这一桌花费不小,…’。
虎哥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他说:‘打小算盘成不了大事,丽丽,妳记着这句名言。还有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白丽丽说:‘我说什么了?你在说谁呀?是说我们、还是说你自己呀!’。
虎哥说:‘共勉,也是在说我,也是在说妳,这顿饭花费是不小,妳能拿得出,我也负担得起,对你们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谁出不一样啊!’。
丽丽说:‘我只是说花费不小,就引来你这长篇大论,莫名其妙!’。虎哥说:‘白丽丽,我了解妳,今天这顿饭,我买单,只要能谈成,地价減一点,就够我们吃喝一年半载的了’。白丽丽说,:‘你是大老板,当然你出’。
虎哥说:‘不要计较这小钱,不能打小算盘’。丽丽说:‘说得好听,你说,今天三千万拿得下来不’。
虎哥沉思了一会儿,他说:‘就他们来说,当然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现在房市这么好,钱又毛了不少,三千万我估计困难,但我们要争取,他们现在是急等钱用,巴不得马上成交,所以,要加也只能畧加一点,四千万顶到头了!’。
正说着话,刘二哥来了,他说:‘他们来了’。
丽丽忙起身到楼下去迎接,秋香見白丽丽走了,她对虎哥说:‘你说话就不怕她生气?,朋友间,总应该客客气气的嘛!’。虎哥说:‘对她不能客气,要经常敲打她’。
秋香说:‘楼上包间的装修,我都听你说了好几次了,帮朋友、做了就做了,不要经常挂在嘴边,我都听腻味了’。
虎哥说:‘白丽丽尽打小算盘,精于计算,但不得要领,我尽训她,长进不大’。
这时白丽丽领着四位分公司的同志来了,她把小虎介绍给四位领导。她满脸笑容地介绍说:‘这是靖光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总、赵虎,我的朋友’。赵虎隨即招呼客人:‘请坐,请坐’,大家便按安排的位置坐下。
虎哥接着介绍刘二哥,秋香和秋菊。最后他介绍老陆、丽丽,他说:可能你们也认识,这二位是我从小同学,朋友,BJ叫发小。说起来,他们还是你们公司的人呢!。
白丽丽连忙说:‘这四位公司的同志,都是我的领导,我们都是自己人,就随便点’。他对站在门边的小武说:‘先上茶吧!’。刘二哥插了一句,‘泡龙井吧!’。
接着大家就以茶为话题,议论起来,泡的茶很快来了,大家就开始品茶。虎哥呷了一口茶,他说:‘现在这茶的味儿,可能离真正的龙井还有点距离,香度差点,以后到杭州,一定要到龙井去看看,在那里买的才是真正的龙井’。
白丽丽问虎哥:‘你去过吗?’。虎哥说:‘去过不止一次,从花港走到灵隐寺,中间往西走,就是龙井,你可去看看龙井的那几棵老茶树,总有几百年的树龄了,现在杭州的茶,都叫龙井茶,味就差了’。
老陆说:‘现在普洱茶炒得很厉害,价钱翻了几十倍了’。丽丽说:‘你还不敢说,陈年普洱,已经翻了几百倍了’。
那个秃了头的王经理接过丽丽的话说:‘现在房地产也很火呢!,过去四环里才七、八千,现在都上四万了’。小虎听出来了,王经理是在往正题上引呢!,菜还没上,谈正题还早。
于是、虎哥说:‘没有只升不降的房价,从过去的经验看,也是有周期性的行业,升几年,降几年,我看现在就到顶了,接着肯定调整,可能是深度调整,到时,开发商也许就有跳楼的了’。他似乎是在往王经理头上浇冷水。
虎哥呷了一口茶、他继续说:‘现在房价高,除了刚需之外,还有炒作的成分,刚才说了炒作茶叶,在我小的时候,见他们炒过君子兰,一盆花炒到几十万,真是莫名其妙,后来弄清楚了,那是炒作,花儿成了道具和筹码’。
他接着说:‘那时的风气还比较好,送东西只送些小东西,花儿啊!草哇!,老板住院了,送盆花吧!,这很正常,既文明又高雅,等送礼的人走了,老板叫家属去花店把花退了,他不图虚名重实惠,几十万就拿到手了’。
刘二哥说:‘那花店要亏死了’。虎哥呵呵一笑,他说:‘他十六万一盆卖出去,十五万一盆退回来,才一会工夫,一盆花赚了一万,他亏什么?’。老陆说:‘反正有赚的就有亏的’。
虎哥笑道:‘没有亏的,都是赚,开始花农把花培育出来,五十块卖给花店,他赚了点辛苦钱,花店呢?他十六万卖出,十五万退回,他赚了一万,得了小头,老板收了十五万,得了大头,给老板送花的,老板也不会亏待他,他把事儿办了。皆大欢喜’。
虎哥说:‘历史有惊人的相似,昨天的君子兰,就是今天的楼市。现在花市的君子兰,价值回归,才几十块一盆,我家有几盆,谁要我送他’。
坐在王经理边上的张经理说:‘那我就不理解了,既然这样,开发商为什么还要购地呢?’。
虎哥说:‘土地,是开发商存在的要素之一,没有土地,也就没有开发商,现在地价很高,当然,搞拍卖土地,把地价推高了,另外也有炒作,地价高只是房价高的一个因素,房价高,主要还是炒起来的。这样,开发商就处于两难,地价高了,只好把房价也推高,群众意见大,骂他们是吸血鬼,冤枉死了。而房价涨高了呢!风险也就大了,所以,我们在购地的时候,要进行可行性研究,要对今后几年的市场进行预测,要进行成本控制,争取有利可图’。
这时小武进来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刘二哥说:‘上吧!’。
几个穿戴整齐的服务员,鱼贯而入,端了八个凉菜,小武和小查,就挨个给大家斟酒,丽丽说:‘我们先吃点菜,不要空腹喝酒,来、来、来,看这猪口条卤得怎么样’。
白丽丽动了筷子,于是大家就跟着吃了起来。茅台的香味儿很诱人,丽丽端起酒,对四位经理说,今天请大家来,谈成也好,谈不成也好,这酒要喝好,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于是大家就起立,互相碰杯。
虎哥喝完酒,正要说味儿淡了,秋香连忙拉他坐下,酒是被秋香换了。
小武正要斟酒,张经理说:‘我来吧!’。他就把酒瓶捏在手里。;也许他看出了点什么,这些人成天泡在酒坛子里,真正在家吃饭的机会都不多。
经理拿着酒瓶走到虎哥跟前,他说:‘赵总,咱们俩单独喝一杯,有缘哪!,三年前、你们开发那一片地的时候,金总请我们喝酒,我们见过面,结果金总把我们甩了,今天我们又见面了,是有缘分呢!,赵总,少年得志,二十多岁就到商场摸爬滚打,真是后生可畏,前程似锦啦。来、来、来,’。
经理把虎哥的酒斟满,再把自己的酒杯满上,碰了虎哥的杯子,说了一声干了,就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他把杯子倒扣着,对虎哥说:‘我干了’。于是虎哥也跟着干了。
这里才刚喝完,那个胖胖的王经理就来了,他拿过张经理的酒瓶说:‘一杯不行,好事儿成双,我敬赵总一杯’。他又给虎哥的杯子满上。
酒喝得热烈,像这样喝下去,非醉不可,秋香有点急了,但又帮不上忙,换杯子,看来,在这些老江湖的面前,是玩儿不转了,王经理和虎哥刚喝完酒,送热毛巾来了,大家就拿毛巾擦脸,擦手,趁这个空,把凉菜撤了,上热菜。
服务员,像走马灯似的忙碌着。这第一轮酒就告一段落,少的喝了两杯,多的喝了三杯,只算是个开头。
虎哥感到,王经理提起上次老金的事儿,大概他们还在记恨老金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年十年河西呀!,现在楼市很好,他们大有皇帝女儿不愁嫁的味道。
又上莱了,撤了花瓶,新上的菜摆了一桌子,转盘中间放的是红烧鲤鱼。
虎哥说:‘我们还是老规矩,头三尾四,丽丽妳转一转转盘’。
于是丽丽就去转动转盘,虎哥说:‘转快了不行,把盘子甩出来了’。丽丽松开手,转盘就缓慢地停了下来,鱼头正好对着秋香,鱼尾对着王经理。虎哥拍着手说:‘恭喜二位中彩了’。
王经理自己又试转了一下转盘,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秋香则吵吵说:‘不行,怎么稀里糊涂就中彩了。女士优先,总得给点优先权吧!,我只能喝红酒!’。
女士喝红酒,大家并无异议,只要能喝就行。服务员拿来红酒,斟了三杯,放在盘里端来,秋香就一一喝了。
轮到了王经理了,王经理说:‘茅台不行,我也喝红酒吧!’。白丽丽可不答应,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跟女士比,寒碜不’。
丽丽招呼服务员说:‘给经理倒四杯茅台’。服务员用盘子端来了四杯茅台酒,王经理看了,他打了一个哆嗦,慢吞吞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喝了三杯,他说:‘不能喝得太猛了,等会儿回去就找不着家了’。
虎哥说:‘我们送你回去’。王经理一看这个阵势,赵总是有备而来,不是等闲之辈,就举杯把最后一杯酒喝了。
白丽丽和老陆,就招呼大家吃菜,这边儿的刘二哥,也给四位经理夹菜,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还评说着菜的味道。
白丽丽原来也是公司的人,自从生了孩子,再也没有去上班,与四位经理都认识,于是,白丽丽两口子,就给四位领导敬酒,很是热闹,房里虽有空调,但九月的温度还是不低的,几杯酒下肚,脸上便渗出了汗来,又喝了一回酒,接着又谦让着吃菜。
这时服务员又送来了热毛巾,换了盘子,把菜全撤下。接着又重新上菜,虎哥便招呼大家:‘这菜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服务员端来了主食,白丽丽让他放在边儿上,他只把三鲜的饺子端过来,问大家谁要,众人都摇头摆手,没有人要,接着,上冷食,一大盘冰镇西瓜水果,放在桌子中央,一人一盘冰淇淋。宴会已近尾声。
秋香问刘二哥,那块地在哪儿呀?。这就转入了正题,刘二哥问四位经理,最近你们去看过那块地没有哇?经理们说:四年前看过,它没有长腿,跑不了,也就没有去看它。
刘二哥说:‘现在四周的楼房都起来了,情况有所变化,我这里拍了几张照片,你们看看’。
于是刘二哥就忙着在电视机里放给大家看,大家看了,感觉在楼群中这个孤岛太小,从二十多层楼往下看,感觉也就是篮球场大小。这好像一瓢冷水,浇到四位经理头上。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王经理说:‘是小了一点,这是视觉误差,因为周围的大楼比较多,显得就小了,其实不小,十多亩,总有八九千平米’。
虎哥说:‘关键是,现在开发难度大,当初一块儿弄就好了,省好多事儿,来、来、来,先吃,吃完再谈’。
丽丽举起酒杯说:‘最后一杯吧!,大家一起来!’。她叫服务员:‘都给满上,是不是酒喝完了?,如果喝完了,再来一瓶’。服务员忙说:‘还有、还有!’。丽丽说:‘先倒酒,十个人两瓶酒,平均才二两’。
虎哥就招呼大家喝完最后一杯酒,又招呼大家吃菜,他吃了两箸菜,然后对王经理说:‘刚才你说,头三尾四,要白丽丽收尾,我很同意,但事情是你挑起,你挑了头,那就是头三,你还有三杯哟!等谈完地价再说。王经理,你们先开个价。就不在袖子里捏指头了’。
王经理推脱说:‘哎、还是你们先说个数吧!’。虎哥说:‘按规矩是你们先开价,俗话说:卖家漫天要价,买家就地还钱!’。
王经理和那几位碰了一下头,嘀咕了一阵子后,他说:‘这个数’。他把手一伸,五指张开,向虎哥晃了晃。
虎哥故作震惊,这也在其意料之中,他说:‘四位、我先说一下,这个价其实也不算高,但是’。
他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但是、这块地开发难度大,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不确定性,首先看这房价,现在房市很好,房价炒得很高,已经登上了山顶,但他不可能炒上天,接着往前走,他就要下山,房价就要下降,也许调整非常惨烈,你看美国,好多地房商都破产了,房地产是有周期性的,涨了几年,也该下降了,从征地开始,到办下开工许可,直到楼房修好,也要两三年,到时,就不是这个价了,另外,规划局这一关,也不容易过,你看那楼房的密度,整不好、人家就不批,改作其他用地,所以我想,这个数’。
他伸出了三个指头。丽丽有些急了,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比划划,跟农村集市卖牛的差不多,把手伸到袖子里去捏指头!’。
王经理说:‘你的价太低,那地放在那里,做停车场也是可以的’。虎哥说:‘这地的所有权不是自己的,是国家的,单位和个人只有使用权,居住用地使用权是七十年,你们多少年没有开发,还剩多少年呀?国家能让你占一辈子,到时收回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丽丽说:‘谈不到一块儿,就各让一步吧!’。
‘白丽丽同志’。虎哥大声地说,‘现在经常拍卖土地,那些都是在炒作,你看那万科,他怎么不去抢地呀?,我们今天高价拿了地,两三年后房价掉下来,我准破产,到时我跳了楼,你们可要给我料理后事哦!’。
白丽丽不屑地说:‘啧啧啧,真是骇人听闻,嗨!王经理,不能各让一步吗?’。王经理说,‘这是最低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不敢多要’。
虎哥说:‘你们是一口价,这样不好,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样、我在加半截手指,如何,三个半’。王经理还是摇头。
虎哥叹了口气,他说:‘现在开发商也难,各种用费,你就看着钱往外直流,融资成本也很高,百分之二十算低的,多的要百分之四五十’。
老陆说:‘银行不是百分之七八吗?’。
虎哥说:‘那是国家规定的贷款利息,我们的使用周期要超过一年,还有其他费用,老陆,你贷过款没有,要抵押,要担保,你看上市的银行,他们一年的收益是多少?几百上千个亿,真是吸血鬼,还有那投资公司,放高利贷,月息都是四五分,人家还不一定贷给你,要你找担保或者有抵押,就说那房子盖好了,找中介公司销售吧!,也要拔你一层皮,要扣百分之三费用,听说还要涨,当然修建,安装装修工程费用是大头,但其他费用也不少,基础设施也要收费,你当那煤气、自来水、电信,人家就叫你随便接,随便挖,随便排的,这些配套设施,也要掏钱,还有很多间接费用,你看我这头发,是一把一把往下掉,还不到三十岁,都有了白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