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烈陪林朝英街上闲游,每遇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东西就买来哄她,对她比之对李玄的待遇不差,无奈似乎襄王有意,神女却走了神儿。
那神女林朝英东游西转、左瞧右看,就是不理他,让他碰了许多软钉子,一路上郁闷难当。
路过一座妓院,林朝英眼珠子一转,低眉坏笑:“王兄,咱们到这里吃杯酒如何?”
王中烈抬头见花红门厅上写着“玉凤阁”,脸一红,不知她是消遣还是试探,踌躇竟觉面临人生大考,琢磨:若说不去,她定会讥笑我没有男子气概,若说去,她会不会认为我行为不检点?
一番辗转之下,想到一个办法,看着林朝英嬉笑不止,却不说话。
林朝英不明所以,被瞧的满身如跳蚤爬,愠道:“你傻笑什么?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见他依旧嬉笑不语,嗔怒起来:“王兄莫不是连花酒都没吃过?哼,胆小鬼!”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王中烈一把将她拉住向红楼里拽,嘻笑着说:“好好好,你请客!”刚进厅门就嚷道:“姑娘们出来接客喽!”
一个油光水滑的胖老鸨眉花眼笑的走过来迎客:“哎呦,两位爷,这么早,楼上雅间请!红花、绿柳,接客喽!”
胭脂香夹着浓重的酒气迎面而来,林朝英有些作呕,无奈被死死拉住,挣脱不得,咬着牙大声说:“王兄,我没龙阳之癖,你还是放手吧!”
大堂内众人一愕,异样的眼光刷刷刷投射过来。王中烈急忙撒手,清了清嗓子:“嗯,嗯,我这林兄刚猛,两个不够,再来两个。”
老鸨子扭着肥腰笑成了花——腰花:“那是那是,红花、绿柳,春桃、秋梅,姑娘们来贵客喽!”
听这些名字,想必这些姑娘也不是什么名花,但林朝英哪里在乎?既已打定主意,也微笑道:“妈妈,我这王兄更加威武,四个也不够呢!好酒好菜只管端来。”
二人刚上楼,几个描红画绿、浓妆艳抹的姑娘浪笑扑来,勾肩搭背、搂脖抱腰,如猛虎般把二人圈进一间雅室,酒菜陆续上桌,六个姑娘把盏劝欢。
王中烈的心怦怦乱跳,面上倒是放得开,左手搂着春桃,右手不住的往嘴里塞东西,似乎嘴直接连着胃,吃相难看极了。
姑娘们上下其手,弄得林朝英局促不安,哪里还吃得下?
王中烈正把一只肥鸡腿往嘴里送,偷瞄她一眼,揶揄道:“林兄是觉得食物不干净还是几位妹妹不够漂亮?银子你都花了,不吃白不吃嘛!哎呦……”忽然捂着肚子直叫:“是你家酒食不干净还是我吃急了?”
林朝英见状,笑的前仰后合:“明明是你喝酒太多,变成污言秽语,反倒赖起别人,活该。”
王中烈也不辩驳,对春桃说:“还不带我去把那毒辣污秽之物弄出来?”
他被春桃扶着,走过绿柳身边时拧了她一把,见她姿态忸怩,娇笑撩人,笑道:“你叫绿柳?人如其名,等哥哥回来再收拾你!”
剩余五个姑娘围猎般扑向林朝英,她左挡右支,甚是难堪,心中反倒盼望王中烈早些回来。
终于千呼万唤等到人回来,却只见春桃一个,她突然醒悟,扔下十两银子起身欲走,春桃拉住道:“林爷,银子恐怕少了些。”
“谁是林爷?”林朝英不悦,“这几样酒菜十两还不够?”
“刚才那位爷告诉我您是林爷。酒菜一共三十八两。”
林朝英又掏出三张十两银票按在桌上:“多二两,不用找了。”
春桃见她是个雏儿,立刻变了脸色,阴阳怪气的说:“哼,刚才那位爷尿遁了,原来你们两个都是白吃食的主儿,一共二百两,您还差一百六十两,想白吃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林朝英怔住,厉声道:“哪里要这么多银子?”
春桃脸色也变,道:“你当我们几个让你摸来摸去不要钱?”
“我哪里摸来摸去了,是你们摸我!”
她口急失言,脸涨得通红,从衣袖里抽出一把银票摔出,头也不回的出了红楼,四处张望,却不见王中烈影子。
正自生气,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林兄,你怎么出来了?几位姑娘胸大臀翘,美艳动人,我还没……”
忽的胸口被林朝英打了一拳,他抓着拳头喊道:“哎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林朝英使劲儿挣脱,怒道:“你个死不要脸的,喝花酒也能……”实在说不下去,气鼓鼓的“哼”了两声。
王中烈显得一脸无辜:“林兄冤枉我了,我确实肚子疼,等回来时你已结账走了。”
他装肚痛从雅间出来,授意春桃合演一出戏。一百两银子的场面,她多说一百两。没想到林朝英一生气,把身上六百多两银子都扔下了。扣除场子钱,每个姑娘又打赏了二十两,剩下三百多两系数入了他腰包。林朝英在雅间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当她说到“是你们摸我”时,他真的捂着嘴笑到肚子痛。
林朝英亲眼见到他从红楼走出,倒也无话可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故技重演,自顾自在街上闲逛,再也不去理他。
走到一个首饰摊儿,她刚拿起一件玉镯,王中烈喊道:“老板,镯子买了。”
林朝英白了他一眼,又拿起一枚簪子,听他又喊:“老板,簪子买了。”这次林朝英干脆扔了首饰,径自走开。
“客官,一共五两银子。”老板乐不可支,等包好首饰,见二人已走出几步,他追上问:“两位公子爷还要不要了?一共五两银子。”
王中烈笑着问道:“老板,我摸没摸过你的首饰?”
那老板讷然道:“那……那倒是没有。”
“我连摸都没摸过,你要什么钱?”
这句话几乎已复制了林朝英的言语和口气,加上王中烈的坏笑,气得她用足跟使劲踩了一脚,转身就走。
王中烈痛得直跳,会钞拿了首饰又追上来,嘴里嘟囔着:“林兄,我帮你买首饰,怎么还生气了?”
经过一家当铺,林朝英眉头一展,走了进去。见王中烈也跟了进来,她转身笑眯眯的直盯着他,把身子靠过去。
王中烈大觉诡异,身子扭曲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停住。脸面贴近,二人呼吸相闻,王中烈神魂颠倒,脑子一片空白,索性闭上眼睛。
“你说首饰送我了?”林朝英问。
听她说的很正式,王中烈举起那包首饰使劲儿点头,忽觉腰间微有触动,等睁开眼时,玉玦已被拽了去。
林朝英把那玉玦向柜台上一撂,道:“掌柜,当了。”
“当多久?”
“断当!”
掌柜“品鉴”一番,道:“疵玉玦一块,八两银子……”
“什么破烂玩意儿还值八两?”林朝英不屑的说道,“我看五两够了。”
掌柜怔怔瞧了她两眼,取出五两银子。林朝英接过,对王中烈说:“给你银子,把我刚才买的首饰还我。”
王中烈无奈,只得把包裹给了她,又把那银子扔在柜台,道:“老板,赎当。把那疵玉玦还我。”
“大爷,刚才这位公子已经断当了。”
王中烈故作惊讶,问:“哪位公子?”见掌柜指了指林朝英,他又道:“你看不出来么?那是本少爷第十八房小妾,使性子跟您玩呢!”说话间在大理石柜台上按出一个指印来。
那掌柜眼见来者不善,把玉玦还了。王中烈也学着林朝英的模样拿在手里晃了又晃,她眼神几乎射出刀来,恨恨的白了几眼走了出去。
掌柜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这是两只什么鸟啊!”
“老板你说什么?”王中烈回头责问。
掌故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大爷,我说你家姑奶奶相貌姣好,相貌姣好,哈哈,哈哈!”
日薄西山,二人给李玄买了糖果和一些小玩具回到客栈,各自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