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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回

剑仇烟云录 一箱二踢脚 3821 2024-07-11 13:39

  斯基兰之死悄无声息,就好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般平常。刻利乌斯目力所及之地俱是被殷红所染,他的手上,身上,剑上,到处都是血点子,一如寒冬之中的腊梅。纳克索喝了一杯落满了纳克索之鲜血的酒,一抹唇边的血污,他那面目已然狰狞了,他对刻利乌斯道:“兄弟这剑当真不错,好剑,好剑!”刻利乌斯擦干净了剑身上的血迹,将其对准火光端详片刻,回道:“杀人用的东西,有什么好坏之分?”纳克索道:“非也,非也......”他捡起一柄餐刀,冲到刻利乌斯跟前,把那刀刃贴在刻利乌斯的脖颈上,他笑道:“这东西一样可以杀人,菜场的屠刀更是不知屠了多少猪狗,难道说,这些与兄弟的剑是一样的么?哈哈,真叫滑稽。”

  他将餐刀随手一丢,双手捧着斯基兰的人头,鲜血便顺着他的手臂做血河一般流淌下来,他又道:“有些剑是杀大恶人的,杀恶鬼的,有些人则必得做给人杀的恶人,恶鬼。兄弟则是用这剑的人,可不要妄自菲薄了。”

  老臣们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叫道:“二公子此番回来索萨尼亚,对奴才们可有什么吩咐么?领主城池遭奸贼斯基兰焚毁,这凯里翁城却可供二公子做小住之用......”刻利乌斯与纳克索齐齐望向老臣们,那人先看了看刻利乌斯,叹了声气,似是失落非常,而后目光才落在了纳克索身上。

  纳克索阴阳怪气的看了刻利乌斯一眼,旋即笑了起来,道:“我何德何能,敢使唤诸位先生!”那人低着头道:“奴才是俄琉斯老爷的家臣,如今老爷与圣灵同殿,大公子亦同往。终于盼得二公子,奴才们从今往后对二公子马首是瞻。”刻利乌斯颔首道:“这些都是十分得力的老人了,你既然要图大业,可要人尽其用。”纳克索道:“本当如此,不劳兄弟挂心。”他把人头放在椅子上,走到诸臣跟前,自言自语道:“先前我做那劳什子尊主,也是这样多的人拜在我面前,只不过么,他们要么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蠢货,要么是些心机险恶的妖人刺客,再就是那些个女子,把自己看做一件玩物的贱女子......哪里像诸位先生们这样,都是忠心不二,一身正气的大人物......正所谓天道轮回,我刻利乌斯,也有今日!”

  他狂笑起来,却突然对老臣们怒目相视,骂道:“我若不是今日,怎么会知晓你们从前对一个与我家毫无血缘之人尽忠尽孝?就你们,今日也配跪在我跟前,讨我的吩咐?依我看来,你们还不如术士协会那些恭维我的猪猡蝼蚁!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的索萨尼亚,留不得你们这些脏东西!”

  老臣们互相看看,人人脸上都是对这新主子的鄙夷和怒气。刻利乌斯更是心下不快,纳克索骂他倒是没什么,这些老臣却都是当年受他嘱托,一心一意留在索萨尼亚不顾一己之安危和颜面也要保全索萨尼亚荣光之人,却给纳克索骂做是脏东西。刻利乌斯怒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他快步上前,一个耳光抽了上去,登时将纳克索打飞了出去。见此情状,三两个老城主走了出来,颤声道:“虽说您是老爷和二公子的故人,这样出手也实在是无理,是看我们人老不能用了么?但不知咱们老虽老,剑在手,甲在身,活一日,就一日是索萨尼亚之骑士,公子若再出言不逊,手上无理,可不要怪某翻脸不认人!”刻利乌斯听罢苦笑起来:“你睁大眼睛仔细瞧好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好了,这出来维护你的人,便是你所说的脏东西,你,你......”

  除却这几个站出来的人,其余的诸家城主骑士,都立在原地,不作反应。纳克索给人搀扶着站了起来,一张十分俊朗的面孔被刻利乌斯打的鼻歪眼斜,不成体统。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目空洞无神,宛如活死人一般。刻利乌斯看他那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却无可奈何,那人才是刻利乌斯,自己只是个外人,这原是人家的家事,他哪里管得着?突然,纳克索看向他,很是呆板僵硬的说道:“我听清了,也看清了。”他咧嘴一笑,笑容如同八九年以前,艾芙洛西尼之屋中孤芳自赏的少年人。他走到一众人跟前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索萨尼亚主事,领内大小事务,就交由哈迪昂代我处置。再者,斯基兰营下若有归降之人,一概待之以礼,不降之人,不管亚兰人还是阿卡贾巴人,全部杀无赦。”

  老臣们俱都称是,回之以礼,纳克索对刻利乌斯道:“兄弟,我吃醉了酒,说话失了分寸,你怨我么?”刻利乌斯道:“在场的都是你父亲的故人,且论资历都在你之上,你说话可要小心些。”纳克索竟有些唯唯诺诺似的言道:“是,是。现下咱们得走了,我要把斯基兰的供状发了出去,过不几日公主也要到了,得快些准备。”

  两人由在外候着的哈迪昂带着离开了城主城堡,潜入街市之中,并没有人发觉,一切正如所预想的那般顺风顺水。哈迪昂将两人送到下城区中,他便回到城里去处置接下来的事情了。刻利乌斯所想的劫数并没有发生,他心道,难不成当真是我多虑了么?我早上还那样与姐姐告别,总觉得这一去便不复返,实在是我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惯了,就连铸剑工匠所说的什么星象之说也信以为真了?他想到此处,不免低声发笑。纳克索听了,问道:“兄弟你笑什么?”刻利乌斯道:“我笑这世事无常,经不起思量!”纳克索也含笑道:“这话说的不错,我从前总以为,这世间万物,俱是你我恍惚一梦。”刻利乌斯道:“我也时常那样觉得,可到底怎么样,咱们谁又说的准?”

  两人在街道上走了不久,眼看刻利乌斯与艾尔莉雅住的客栈就在面前,他二人的卧房中还亮着灯火,刻利乌斯心中一暖,正要发话,纳克索却道:“慢来,今夜还要相烦兄弟你一件事情。”刻利乌斯并没多想,问道:“何事,不是接上姐姐咱们这就出城才稳妥些么?”纳克索道:“我早安排好了斥候,今夜就要把斯基兰的供状交给他,他立刻带出城去,免得再出差错,而后你我二人在城中静静等着消息散开,不要四处走动,免得被人察觉。待得斯基兰手下人归顺我们,公主驾到之时,咱们即刻启程。我本想自己前往,只是两人更多个照应,若是兄弟不愿去,我也不强求,今日之事,兄弟你也辛苦了。”

  刻利乌斯心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陪他去送信倒也没什么不可的,但他还是有些顾忌,问道:“你手下的人呢?”纳克索道:“城主城中出了那样大的异动,我将这次随行来的手下都安插在城中观察动向了,是席亚娜为首。眼下我是光杆一人,兄弟你若要我的脑袋,那再合适不过了。”刻利乌斯道:“我陪你去就是了。”纳克索点点头道:“好极。”他口中突然发出一阵风声鸟叫声似的声音,不远处,似乎有人回应,纳克索又道:“我已然知会了我的斥候,他这就去约好的地点候着咱们了,兄弟你我脚下快些罢!”

  刻利乌斯随着纳克索两人一前一后在城中穿梭,这并不很大的城池便如迷宫一样横竖没有出口。走了约莫一两个时辰,他二人简直像是走入了死胡同一般,刻利乌斯音乐觉察到有些不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纳克索低声道:“见笑了,我们协会中人都是如此,两地之间从不直来直往,怕给人捉住踪迹,这样稳妥一些。”他突然一指房檐上跃过的黑影,笑道:“他便是了,我们立刻就到。”

  纳克索最后竟带着刻利乌斯出了城,两人踏着月色径直走入一片密林之中。行至此时,刻利乌斯早已了然纳克索将他带至此处的意味。眼看着清月之辉冷冷淡淡,又是月朗星稀一夜,让人心头有些发酸。他一边走,一边看着纳克索的背影,一边听纳克索柔声说道:“就到了,就到了。”他笑了出来,心说道,却原来这就是我的劫数么?

  纳克索的步伐渐渐放缓,两人在林中较为宽阔一地停了下来。参天古木将这一方天地围拢成了一只牢笼,就连月光也难以落下。微光映在纳克索脸上,竟也照不清他的模样了。刻利乌斯也停下脚步,叹道:“这就是你选的地方么?”纳克索道:“此地甚好,这样的清净尘间少有,你可满意么?”刻利乌斯缓缓点头,剑已出鞘,刹那间阴风大作,凶险之气飘荡在二人之间。他将这恶鬼一样的剑搭在肩头,寒气入骨,更是入了心,他道:“你想好了。看来非得如此,多说无用了。”纳克索踩着枯叶慢慢靠近,言道:“我也并不想如此,只不过么,我今日才想明白,不管你叫什么,我叫什么,只要这世间还有你一日,我便永远做不得我。”

  刻利乌斯与他拉开阵势,他十分清楚纳克索的身手如何,并不惧怕他,只是担心他有什么阴险招式,此地光线不足,恐遭他暗算。就算这时候,他仍不希望与纳克索再一次兵刃相见,他还是便退便道:“你实在是糊涂。我早已将你应得的一切还给你了,如何过活,全凭你一人决断,与我何干?你要做大事,给俄琉斯老爷正名,这很好,现下你回头不晚。”纳克索厉声道:“放肆!你还敢提我父的名字?就算我做了天下第一又如何?有你活着,我永远也翻不了身,你岂能体会么?”

  他突然惨叫一声,冲将上来,竟是手中无刃,抓向刻利乌斯的面门,这一招速度之快,如闪电疾风,刻利乌斯险些没有招架住,一侧脸躲过,仍是给他掌风伤到了面颊,留下几道血痕。这一掌落空,纳克索急急向后退去,手凭空一抓,向前一推,地上枯叶便如飞刀一般向刻利乌斯扑来,刻利乌斯也使左手一掌推出,两股力道相撞,落叶被震成粉碎。纳克索哀嚎道:“我永远比不过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就连我手下的女人,我父亲的奴才,都被你弄脏了,你,我容不下你!”纳克索再是冲将上前,连出两掌,刻利乌斯不愿拖沓了,一剑挥出,正要斩向纳克索,却听得仓啷一声,一道剑光闪现,一黑衣人凭空出现替纳克索挡下了这一剑。纳克索尖声笑道:“哈哈,你的劫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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