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阁。
尧帝端坐在椅上批奏折,王彦走进殿内,恭敬的禀道:“陛下,璟王殿下来了。”
尧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翻看着奏折,良久后听到声响他才抬起头,看着步临风慢步走进。
步临风面无表情的叫道:“见过陛下。”
尧帝眉眼间透着阴历,他道:“你都回汴京这么多日了,怎么还不带你的新妇来见朕。”
步临风轻轻一笑,神色自若的回道:“你这么凶,我怕你欺负她。”
尧帝一瞪眼,语气冰冷的道:“我听太后说,那女子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太后的话您也信?”步临风打断道。
“不论如何,朕不满意这个女子。”
步临风勾起唇角,顶道:“陛下见都没见就不满意吗?再说了,也不用您满意,我的妻我满意就行。”
尧帝的脸色陡然一沉,他厉声道:“我就说让你娶那罗家的小姐,你就是不肯!若是你娶了她,如今还能有这么多事吗?!你看看那罗桓在朝堂之上就敢跟温太傅争论不休,日后温罗两家若是斗起来,我问你怎么办!”
步临风不以为然道:“我娶她怎么就没事了?我不喜欢她自然会冷落她,到时候指不定事更多。”
尧帝气的一拍桌案,惊的一旁的王彦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王彦跟在尧帝身边,他更知道尧帝一发起怒来是多么的可怕。
“陛下叫我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尧帝缓缓压下情绪,冷声问道:“事办的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动用影卫?”
步临风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卷,王彦会意的上前接过递给尧帝,他讲道:“证据一五一十的都在这上面了。”
尧帝翻看一会儿后,神情才缓缓露出释然的笑容,而后他满意道:“算你不错,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有打算,您就瞧好吧。”步临风道,说罢他转身要离开。
尧帝道:“过几天的宴席把她也带来!”步临风也没回身,他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
秋日的天气凉爽,凤韶坐在窗边,厅畔莲池方向吹来幽幽清风,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潺潺水声。
窗上拉下竹帘,挡去了阳光与喧嚣。案上摆放一张棋盘,黑白两子零散寥寥,似乎这盘对垒刚开始,双方局势却已陷入绞杀,十分激烈。
白子原本稳居上风,接连吞掉黑子,横扫千军之势。换做寻常的执棋者,势必会选择缴械,推翻重来。然而这只手片刻不停,黑子悬在半空,左右观摩,未曾放过任何绝地反击的角落。直到落于最不起眼的一处,呈三角阵,堵得白子进退两难,先前盛世一败涂地。
黑子猖獗反噬,风卷残云般吞吃了五枚白子,白子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狼狈防守,看似大势已去,片刻后黑子自露马脚,显现一处漏洞,白子立刻填埋,几番波折反转,以和棋告终。
当厮杀尘埃落定,棋盘上的路数、阵仗、围势,连顶级高手也看不透彻。可操纵黑白两方的军师,竟只有一人。
凤韶沉默收手,站起身走到炉边拿起茶壶,易念见凤韶从棋局中回神,便上前递上信封,禀道:“您让查的都在这了。”
凤韶两根手指捏起信封,轻轻一撕,抖出里面的纸张,她淡淡掠过上面的字,原本风平浪静的面孔,露出一丝颇为有趣的笑意。她随手将信纸扔进火炉里,炙热的温度烧糊了纸,顷刻焚出一丝火苗,整张纸都被尽数吞噬。
她注视它沦为一抔灰烬,开口道:“序哥哥回来了吗?”
凤韶应下后,易念正要转身出去,恰好碰上回来的青桑,她抬头瞥见青桑眼眶湿润,脸颊上还有红印,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凤韶听到后也转头看去,见青桑这副模样不由蹙眉,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青桑一下忍不住哭出声来,抽泣着说道:“您让奴婢去找扶沉,奴婢四下找不到便去了璟王的书房,谁想到在那碰到了绿萝。”
凤韶疑惑道:“绿萝是谁?”
青桑气的高声喊道:“就是那天说要跟璟王禀报事情,丝毫不把王妃放在眼里的那个!”
“她把王妃您放在书房里的那盆海棠花扔了,换成了一盆绿萝,还说什么王妃刚进府还没得宠就失宠了,璟王日理万机根本不把王妃放在心里。奴婢气不过跟她吵了几句,她却动手打了我。”
青桑捂着脸颊啜泣着,易念眼神凌厉几分,上前道:“王妃,我去教训一下那个人吧。”
凤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去,只见江生捧着一堆书卷过来。
江生瞥见青桑在哭,有些尴尬的道:“王妃是不是不太方便。”
青桑懂事的先退到一旁,凤韶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有什么事吗?”
江生恭敬的将书卷放在桌案上,禀道:“这是殿下前不久吩咐的,属下都已经整理好了,田产地契,下人身契,还有其他的大小事宜都在这里了。”
凤韶随意翻了翻,笑道:“有劳你了。”
江生陪笑道:“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她翻着书卷,不由开口问道:“怎么没见府上的账薄?”
江生解释道:“账薄在绿萝姑娘那,属下还没要回来。”
凤韶眼神中凉光初现,她合上书卷,饶有意味的勾起唇角,这个绿萝越俎代庖,在王府里无法无天,若是她再不做些什么,那她何以在府里立威。既然绿萝不懂见好就收,那她也无须留情面。
凤韶站起身,悠悠开口道:“劳烦你带路,我要去璟王的书房。”
江生愣了一愣,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在前面带路。
凤韶跟着江生走到书房所在的院落,经过长长寂静的走廊,她瞧见两旁摆放的绿萝盆栽,原本地方不算宽敞,可这样一摆上盆栽,显得异常突兀。
她指着地上的盆栽,问道:“谁弄的?”
江生有几分为难之色,小心答道:“是绿萝姑娘安排的。”
凤韶道:“派人把这条长廊上的盆栽都清了,谁敢有疑问,让她来找我。”
江生知道凤韶有些怒了,格外谨慎的应道:“是。”
凤韶目光在上面定格片刻,笑容越来越冷,直至消失,石沉大海。她什么也没说,一身戾气走到步临风的书房门前。
江生恭敬的在前面正要推开书房的门,恰好绿萝从里面出来,她一副看不起的姿态瞥了凤韶一眼,堵在门口道:“书房重地,不是你能进的。”
江生瞪了一眼绿萝,压低声音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是王妃。”
绿萝勾出一抹媚笑,说着:“王妃又怎样,殿下说过,书房不得别人进入,除了你和秦隐他们,便只有我。”
青桑上前指着绿萝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们王妃!”
绿萝越发得意,她的目的就是激怒凤韶,当她以为自己成功时,却听见一声嗤笑。
绿萝一愣,抬头竟见凤韶的唇边挂着饶有意味的笑容,只听凤韶开口道:“那些盆栽,都是你弄的?”
绿萝稳了稳心神,恢复方才的姿态妖娆,抿了抿唇答道:“是我。”
“那些盆栽都是什么品种,你介绍给我听听。”
绿萝见她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范,语气中更是把她当成了婢女,绿箩冷哼一声驳道:“我是璟王的人,为殿下办事很忙的,你若是没正事就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
青桑气急败坏的刚要开口,凤韶抬手制止了她,笑说道:“我高兴就是正事,即便‘你’的殿下在这里,也得哄我开心。”
绿萝神情变了变,她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下人在搬走廊上的盆栽,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喊道:“给我住手!”
那些婢女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绿萝愤怒的转身看向凤韶,大吼道:“你凭什么搬走这些盆栽!”
凤韶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肃声道:“就凭我是璟王妃,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绿萝强作镇定,昂起头说道:“璟王妃,书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这盆栽放在这也碍不着你的眼。”
凤韶不由轻笑出声,落尽绿萝的眼里更是嘲讽之意,她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呀?我说过了,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府里的地方就没有我不能去的。”
“况且,他不喜欢这寻常东西,你不是想投其所好,是想让他睹物思人吧。”
绿萝面色愠怒,她勉强的冷笑一声,说道:“你怎知他不喜欢?我弄了这些东西,他没有干预。”
凤韶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我不喜欢呀,我不喜欢的,他一定不喜欢。”
凤韶瞧见绿萝忍无可忍,脸色越发难看,她满意的笑了笑,带着青桑和易念离开。
绿萝看着走廊上空空荡荡,她的心意空余一旦,甚至第一次较量就输给了凤韶,而后她抬起头看向凤韶离开的背影,目光越发狠毒。
宫门口。
步临风刚下了早朝,便迫不及待的回去陪凤韶用早膳,他快步走向秦隐。
不远处的宋玉笙出神般看着靠近的步临风,和煦的阳光打在他清朗干净的脸上,气场逼慑,姿容冷峻,浑然天成的倨傲,胜月色星辰,江河无色。
可步临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却径自走向马匹,宋玉笙一咬牙,上前堵住步临风的路,微笑道:“璟王殿下。”
步临风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多语。
一双秋波婉转的眼眸看向步临风脸庞,宋玉笙笑意盈盈的说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步临风道:“回府。”
宋玉笙见他并不正眼看她,也不气馁,继续道:“殿下若没事,不如与我一同去望江楼品茗下棋吧。”
步临风隐隐有些不耐烦,回道:“不了,我的王妃会不高兴。”
宋玉笙眼神中划过一丝怨气,不过很快被她压下,水润的眼眸透着清纯无辜之感,她轻声道:“璟王妃也管的太严了吧,想做什么那是殿下的自由,再者说下棋品茗是殿下的爱好......”
步临风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的爱好,就是爱她。”
语罢,他拂袖而去,留宋玉笙在原地,她秀丽的面容上泛起波澜,怒意滔滔下隐藏着一丝重燃的杀机。
步临风回到府上后,江生就在前厅等候,一见步临风回来立刻迎上去,又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启口。
他边朝着如园走去,边道:“怎么?没事做?”
江生干笑一声,开口把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禀给了步临风。
屋内,凤韶动作轻柔的给青桑的脸颊上药,青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妃,这样的奴婢自己做就可以了,您......”
“别说话。”
凤韶说道:“你也是,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一点厉害劲都没学会,怎么还能受欺负呢。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你就打回去,我给你撑腰。”
青桑心头一暖,刚要谢恩,却见璟王站在门口,她惊愕的立马站起身,行礼道:“殿下。”
凤韶淡淡的敛下眉眼,放下手中的木镊,步临风挥手让青桑下去,随后意味深长注视凤韶,开口道:“璟王妃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一件大事。”
凤韶自顾斟茶,漫不经心的说:“是做了,怎么?”她歪头看向他,笑得嚣张凌厉,“心疼美人儿,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步临风含笑问道:“她哪里招你了。”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她把茶杯重重撂在桌案上,几滴水倾洒出来,步临风见她真急了,不敢再逗,闷笑一声抱住她。
凤韶挣扎了一下,冷声道:“她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人,仗着给你办点事,都要当家做主了!”
步临风能见如此冷漠的她能吃一回醋,还吃的这么浓,勾的他心里乐开了花。步临风忽然发现,她嫉妒生气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他将她抱着放在自己腿上,大掌扣在她的腰间,盎然道:“璟王妃吃醋的模样比凶巴巴的模样更好看。”
凤韶傲娇的哼了一声,步临风笑意更浓,他道:“对了,有个事我要跟你商量。罗娆和温千言吵了一架,现在罗娆回了罗府,这种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面去和解,能不能劳烦我的娘子走一趟罗府,劝劝罗娆。”
她道:“啊?吵的这么厉害啊,她都回娘家了。”
步临风轻叹一声,回道:“是啊,不止是这样,听闻罗娆还惊动了胎气,今日罗太尉还与温太傅在朝堂上吵起来了。这个时候若是罗家和温家不和,那让宋家有机可乘就更难办了。”
凤韶伸出手搂住步临风的脖子,她微微一笑道:“夫君放心,我今天下午就去一趟罗府。”
午后,凤韶陪步临风用完膳就去了罗府,茶过两盏后凤韶无聊的发呆,厅内正好响起声音,“璟王妃久等了。”
凤韶顺势抬头望去,面前的女人有些年长,打扮不奢华却很雍容,只是一打眼就看得出整个人很是高贵。她随即立刻明白,站起身朝她颔首道:“见过罗夫人。”
罗夫人知道璟王的性子,能让他看上娶回家的女人也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如今一看璟王妃的确是落落大方气质不凡,她自然多了几分青睐。罗夫人主动伸手握住凤韶,开口道:“我们家的事都惊动了璟王妃,真是让老身不好意思。”
凤韶淡笑回道:“夫人言重了。我与罗姐姐交谈过一次很是投缘,这不听我家殿下说罗姐姐身体抱恙,我便擅自做主带些补品来看看罗姐姐。”
罗夫人见她话语实在,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少了几分疏离,“我知道璟王妃的心意,只是我们娆儿现在身体虚弱,实在不方便出来拜见璟王妃,还望璟王妃多多见谅。”
“璟王妃。”罗夫人闻声转头,而后连忙上前扶住罗娆,担忧道:“你身子还虚,怎么出来了。”
罗娆拍了拍罗夫人的手说道:“没事的,璟王妃亲自登门,我们总不好失了礼数。”
凤韶道:“哪里,是我冒昧上门多有打扰,只要罗姐姐无恙便好。”
二人刚落座,罗娆又道:“我知道你今天来为了什么,是璟王让你来和解的吧。”
凤韶柔声道:“我虽刚来北越,与罗姐姐交往不多,可我也看得出来罗姐姐是直爽之人,温大哥亦是如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与我交往不多,都看得出来我是性子直爽,可我与温千言他相处这么久,我在他心里却是那种恶毒的女人。我知道我连夜回娘家不对,有损两家颜面,可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温府有个女子叫嘉儿,在我嫁给他之前,温千言本来是要娶她的。后来我嫁进温府之后,他也没让她当小妾,就这么在府里养着她。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只要他肯与我和和气气的,他与那女子相好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那嘉儿根本不是什么善茬,有她在我是少有安生日子,可为了温千言能安心,我是一忍再忍。可...可就在昨夜,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打了我...”
话语间,罗娆落下伤心的泪水,她哽咽道:“我...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父亲母亲的打,他...他温千言居然为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子打我...!”
凤韶接道:“温大哥...瞧着不像是那样的人,这...为什么会动手?”
“还不是因为那个嘉儿!”罗娆面浮怒意,她道:“她昨日上街的时候被暴徒掳走,找到之后温千言却来质问我,嘉儿说那歹人要杀她的时候直说了是我派他们去的。我罗娆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我若是真无法忍受她的存在,我就根本不会嫁进温家。”
罗夫人连忙上前安抚,边劝道:“你这胎气刚稳住,可不能再动怒了。”随后,罗夫人转头看向凤韶,接着讲道:“璟王妃看来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和老罗是老来得女,我们罗家就娆儿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来疼。可我们这么疼她爱她养她长大,不是为了让她嫁到别人家去受苦受气的!昨夜若不是娆儿身边的女侍得力及时来找我们,我们是托懿贵妃娘娘连夜从宫里请来太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娆儿的孩子啊。若是...若是娆儿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老妇可怎么活啊......”
凤韶微微蹙眉,她也是被唐夫人极为重视的,此时也自然理解罗夫人的心情。她对上罗娆的目光,正色道:“罗姐姐,温大哥是一时动怒失去理智,我想等他冷静下来后,会明白的。”
罗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种东西,强求不得。我已经尽力去维护我和他的感情,剩下的,就听天命吧。”
...
夜声初静,灯火阑珊,竹帘在秋风中微微飘动,屋里隐隐能听到歌酒喧闹声。
酒过三巡,温千言明显醉意上头,“临风你知道吗...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为什么当初让事情发展成那样,是我害死的她,都是我的错......”他又饮下一盏酒,继续道:“不,你们都不会明白...你们都不会明白的......她长得那么像她,名字也正好是一样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凤韶和步临风相视一眼,她道:“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没想过吗?”
温千言答道:“我想过,可我认了,这是上天给我弥补的机会啊,或者...或者她就是慕容嘉的转世呢?不...她根本没有死,她就是我的慕容嘉,她就是。”
她道:“你既然这么放不下那女子,又何必娶罗姐姐?”
温千言轻叹一声,回道:“你以为我想娶她吗?时局如此,温罗两家必须联姻,而温家只有我能娶她。”
“是啊,正是如此,那温大哥想没想过,你们是因为联姻不得不走到一起,那若是这桩婚姻破散,那温罗两家也会交恶。”凤韶看着温千言悲伤的神情,无奈问道:“温大哥,所幸孩子保住了,你好好的去罗府赔个礼,说些好话,把罗姐姐接回温府...”
“我去过了,今早一下早朝我就去了,罗家说只要我肯把嘉儿送走,他们就让罗娆跟我回去。”他打断回道。
凤韶点点头,语气舒缓了几分,“这不是挺好的吗,不是让你处置嘉儿,而是让你送她离开,这已经是罗家最大的让步了。”
温千言苦笑一声,又饮了一口酒才道:“不好!明明是她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凭什么反过来她逼嘉儿走?嘉儿尚且在温府都被她逼得如此,若是我把她送出去,罗家不定怎么对她!”
“你还真以为是罗娆所为啊!?”她脱口道。
“不然呢?你所有不知,嘉儿她在汴京没什么亲人朋友,更别说会结下什么仇家。只有罗娆处处为难她,除了罗娆只一心想置她于死地,还会有谁?”
“温大哥,请你冷静的好好想一想,若是罗娆真容不下那个嘉儿,以罗家的势力,你觉得她能活到今天?况且,怎么会那么巧,你赶到的时间正正好好。”凤韶顿了顿,她眼神也沉了下来,而道:“和离就那么简单吗?这里面不只是你和罗姐姐,还关系着温罗两家,甚至牵动着前朝后宫。罗家现在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你若还是执意保嘉儿,那就不只是你和罗姐姐之间的事了,那是明摆着你在打罗家的脸面。到时候若是再闹得和离,那便是正中宋家的下怀!”
温千言无助的垂下头去,凤韶还要再开口劝导,步临风握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