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年六月,枢机主教开始对舒希进行围城,而艾德巴洛涅将军率领一小支部队北上骚扰包围梅代的林碧亚人。艾德巴洛涅自南向北而来毫无疑问地说明着林碧亚的援军已经被堵在了舒希,再也无法保护梅代的围城部队了,林碧亚人士气大减,而且又遭到了骚扰部队的攻击。但他们本身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坚持围城,直到南方的林碧亚军突破烨文兰人。然而枢机主教尽管不善野战,但他谨慎小心的作风对于围城是非常有帮助的,况且这也已经不再是他第一围城了。按照一年前刚刚加入战争之时的部署,如果任何一个边境城市被迫放弃,那都要尽可能地拆除一切防御工事。当然,舒希的城墙是不可能提前拆掉的,但舒希的防御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更何况枢机主教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同时发生的两场围城就看谁能坚持地更久——枢机主教对梅代完全有信心。此时的他已经不仅仅把心思用在当前的战役上了,几个月前他策划的外交行动这时终于有了起色。
从年初开始,枢机主教和艾芙洛狄一世就已经在北方看到了一个新兴的强大王国——耐瑞王国。这个强大的北方王国在十六世纪结束的三十年前从当威王国中脱离,实现了独立,而后成为了当威王国的死对头和老对手,争夺对北部内海航线的控制,在这一方面,当威王国在十年前还非常具有优势。这个国家说起来似乎和烨文兰与埃斯特堡之间的战争并无什么利益关系,而且反倒还是烨文兰前盟友的敌人——也正是因为它和当威是敌对关系,所以当初枢机主教才没有关注这个国家,事实证明他当时的的忽视显然是一个错误。谁也无法预料得到这个从前并不出名的国家近来出现了一位超凡的君主,即塔里伦加二世。
这位国王现年三十,风华正茂,在十七岁时便成为国王,在国内理性改革,将自己的军队打造成了一支雪地雄师。当然,这样一位人物在他的改革取得明显的成果前是不会被关注的,然而圣血战争提前给了他测试自己改革效果的机会:当威王国在1614年参战,于1618年退出,当和平降临在北方内海的南岸之时,耐瑞国王塔里伦加二世在北岸发动了针对当威的战争,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迅速夺回了原本便属于耐瑞的沿海领土。而且战争还在继续,塔里伦加二世的野心或许并不仅仅局限在收复失地上面,因为他已经趁着当威的病要了当威的命,可还并没有停手,或许是准备越过海洋,打倒当威的本土上去,进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一切并没能逃过枢机主教锐利的眼睛。塔里伦加二世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且几乎毫无疑问是冲着当威王国去的。这看似对烨文兰毫无好处,但只要想一想耐瑞王国那强大的战斗力和塔里伦加二世的野心,就不难琢磨出利用这一切的方法:既然塔里伦加二世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那么烨文兰就可以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建议,让他把目标从当威转移到铭理蔚,控制了北铭理蔚,就几乎完全等于控制了北部内海,而且可以反过来控制几个世纪以来和他们作对的北铭理蔚商业城市同盟,在铭理蔚建立了势力,还愁小小的当威不服吗?塔里伦加二世显然被烨文兰首相的建议所吸引,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南方大陆上的圣血战争,他让约伯路修士马上回国面见枢机主教,替他献上对烨文兰、烨文兰女王和烨文兰首相的敬意,同时还希望得到烨文兰首相的进一步指引和建议。七月,约伯路修士回到珞芒,先向女王进行了汇报,随后又穿过整个烨文兰来到了舒希城下,见到了对这一消息期盼已久的芒焕林。
“看来战争的进程要改变了。”
“我该如何回复耐瑞国王?”
“我会为他写一封信,告诉他如果想要在铭理蔚插上一脚,就只能和帝国皇帝开战,现在整个北铭理蔚几乎都被利克凡德二世控制着呢。而且我们要许诺帮助调解耐瑞和当威的关系。”
“这是为何?”
“耐瑞和当威的战争不结束,他就不会加入我们的战争。让他们一直敌对,可是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让这两个国家一起站在我们这边是最好的。当威是我们的前盟友,我们拉拢了它的敌人,当然也要对它有所表示不是吗?我们就给它创造一个和平。”
“您太高了,我的枢机大人。”
“劳烦您了,约伯路兄弟。此行一定很艰苦吧。”
“没事没事,鄙人原本就是一苦行僧罢了。”
“请您一路小心。”
“那么鄙人就告退了。”
枢机主教想要达到的最好效果是,耐瑞对圣诏炙冕帝国宣战,和当威建立和平,加入新教同盟,以解放北方铭理蔚新教徒的名义参战。这样同盟就有了烨文兰和耐瑞两大主力,烨文兰全力对抗林碧亚,耐瑞对抗勃地烈,两个国家要联手把埃斯特堡打得连加理五世都认不出来。要让铭理蔚诸侯们再度反抗,要让铭理蔚再次陷入黑暗的混乱,要耗尽林碧亚的最后一滴血,要让这个所谓的日不落帝国成为坠海的落日。烨文兰才是涅伦丝的真正霸主,林碧亚才是世界的文明之光!
然而到了八月初,芒焕林在围城的中途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约伯路修士在向女王汇报了枢机主教的意见后,离开珞芒,在前往霍德利省乘船的途中因病去世,享年五十八岁。外交任务只能由艾芙洛狄一世临时授予另外一人完成。芒焕林再度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接连失去了两个朋友——他原本也就只有这两个朋友。他本以为这两个人都比他健康得多,都能比他活得长久,然而神主又对他开了个玩笑。上次的玩笑是针对整个烨文兰的,这次的玩笑是针对芒焕林个人的:彼西朗德元帅是国家的支柱之一,然而约伯路修士这个外交大臣却是在民间默默无闻的,然而这个人在二十年来发挥的作用并不亚于彼西朗德,只是他身为修士的行为作风让他总是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默默地为烨文兰——他的祖国,为神主——他的主人服务着,效劳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各个国家的首脑们都对这个人物尊敬有加,因为他们见识过约伯路修士的谦卑、真诚、浪漫和温文尔雅,他们看到这位修士是带着自己对烨文兰的热爱而来的。修士不会欺骗,不会扯谎,让每一个国家都对烨文兰充满了信任,是枢机主教的策略和计谋指挥着他,但没有他,枢机主教的谋划便没有任何变成现实的机会——外人会更明显地感觉到枢机主教的老奸巨猾以及他对他们的利用。失去约伯路修士不仅仅是芒焕林的损失,更是烨文兰的损失。枢机主教因为两种损失而悲痛欲绝,又一次犯了头痛病,不得不再度卧床。现实的打击让他无法再站立起来,让他明白自己的死亡也不过是紧紧排在他们后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