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曾说过瑞都人寿命都极长,可看自己身侧的人,这事十分值得怀疑。
柏夙柏夜不是瑞都人不算,可自己可正儿八经为瑞都人,照那算法,自己应该才长得五六小童那身高那模样才对,可现今,二十四的年龄相貌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
面前这个看着最多三十出头人,不比自己大几岁。仗着这破锁链,成天压在自己头上。若是没这锁,自己早就将江曲庭打的满地找牙了。若是只练剑也就罢了,大小活都让自己干,要不是自己做饭狗都不吃怕是做饭这事也得让自己包圆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围墙,其实他不是没有尝试逃出去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江曲庭似有千里眼似的,只要他站在围墙那里,这腿上便马上传来阵阵疼痛。
柏锡仔细想了想,这几日对自己最大的好处便是让自己没那么紧张。毕竟,现在自己可担负着瑞都的生死。不过,柏锡自从得知瑞都灭都这事五年来,早就不知不觉接受了。根本就没想过瑞都能逃过此劫。
“去哪里啊?”柏锡朝江曲庭问道。
江曲庭没回答他,顾自打开了茅房侧旁的一间小屋,这小屋脏的不堪入目,柏锡从没去过,亦不想去。
柏锡怕他又扯锁链,忙跟了过去,刚到门口便被灰尘与蜘蛛网弄得咳嗽不止,“这屋子多少年没打开了?”
这小屋子比茅厕大不了多少,不知离着茅房太近还是柏锡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里的味道极其难闻,手一直捂着鼻子。可一旁的江曲庭却一点事都没有。
“把门外的锄头拿进来。”
柏锡哦了一声,转身将门口放置的锄头递与了江曲庭,江曲庭看他递过来的锄头,愣了片刻,说道:“你给我干什么?你锄,哪有徒弟闲着师父干活的。”
“脏死了,我不要。要锄你自己……”柏锡一把将锄头扔到了江曲庭身边,打了打周身的灰尘。
柏锡的话还未说完,
腿便疼了起来,他费力蹲下身,费力拾起了锄头,“好了,好了。我锄。”
江曲庭朝里移了移,给柏锡让了块地方,伸出指了指面前的一小片黄土,“这里面是个木方盒子,你小心一点别锄破了。”
柏锡心中暗骂了江曲庭几声,蹲在了他身侧,一下一下锄了起来。柏锡武功算的上很高的,可不知为何,只在这夹缝之中挖东西竟喘的不行。
这土越深挖,他的呼吸声也渐大,约莫挖了一炷香,才将那方木盒给掘出来。
见到木盒的一角,江曲庭忽叫柏锡停手,十分小心的用手拨开两侧的土砾,将盒子拿了出来,柏锡瞧着他的动作暗道:“既这么珍贵,为何放在茅房旁边……真是怪人。”
江曲庭将盒子上的灰打下,将其端了出去。越过门扉,一下从暗到明,这盒上的金漆也随着阳光绽着熠熠光辉。如此精致,不像寻常物。
“这里面是什么?”柏锡用搭在肩上的一条干布擦了擦额上的汗渍问道。
江曲庭没回他话,径直走进了堂屋,柏锡见他不答也不好再问,只乖乖站在原地不在跟去。
片刻,江曲庭没听到脚步之声忽转过头,“你干什么呢?我还没给你看呢。”
“哦。”柏锡看他如此宝贝这东西,定放置着什么珍贵珍贵之物。还放到别人不会寻得地方,之中应有什么江曲庭不想与他人说的秘密。为了避嫌便没跟去。
他这一说,柏锡也便不再犹豫跟了去。
进了堂屋,朝里行了一段距离,到了一小门前,这扇门后的屋子,便是江曲庭击晕他的地方,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打晕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柏锡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江曲庭将门打了开,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吹的柏锡整身瑟瑟。与之前记忆之中的灼热之感大相径庭,“这屋子怎么回事?”
进了屋子,江曲庭伸手将木盒打了开,伴着幽幽烛光,柏锡也看清了。里面只放着一幅画卷。
江曲庭将卷轴拿起,两手展了开,挂在了一旁的墙上。柏锡抬头端详着那幅画。
这画上,用极细致的线勾勒出了一人,这人面目清秀,看起来二十不过。不知怎的,柏锡看那画中面貌觉得极其眼熟,可又不记得在何地方见过。
“他是谁?怎么……走的?”柏锡看江曲庭将他画卷放置于这小祠堂,估摸着这画中人也离去了。
江曲庭沉默片刻,从旁拿过一个闲置已久的香炉,放到了画卷之下的地上,而后执起几只香,燃起插入香灰之上。
“他是我上一个徒弟。”江曲庭道出这句话时,黯然之气由他身而出。
“你骗人吧,这纸这么脆黄,少说也得十几年了。你徒弟难不成比你还小?”柏锡上前搓了搓画卷,说道。
江曲庭见他如此动作,一把打下了他的手,“扯坏了,小心他半夜来找你。”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童……”他刚说完这话,不知从哪里来了阵风穿过了这四壁不透的小屋,吹的烛焰左右倾摇。
柏锡嘴角扯了扯,“你这屋子怕是什么地方透……”
“这徒弟同你不一样,没你聪明,没你武功高,打的剑倒是同你一样,打一把废一把。”江曲庭未回柏锡的话,说着自话。
“我这打剑技术已经够烂了,没想到这人还不如我。你可真会收徒弟。看他这清秀样子就不像打铁的。没打几下就累倒了吧。”
“但是他比你多一样,只此一样,你便永远也追不上他。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只懂坚持二字。他若活着,武功,打剑哪一样都比你强百倍千倍。”
听了江曲庭这一番话,心里有点别扭,“打剑这事我自比不上他这有心里练的。不过武功这事我有把握,他断断打不过我……反正人都没了,什么都是你说的。什么坚持,只坚持有何意义?不过空空激励人的二字罢了。”
“你听说过承焕剑么?”江曲庭侧头看了看嘴硬的柏锡问道。
柏锡听到这二字,记忆深处忽地显出一人的身影与之画中人的影子渐重合了起来,“是他!”